楚兮轻轻的笑了笑,楚煜认真却并不严厉。
“未来的法官大人是担心我犯法嘛!”
对楚兮的调侃,楚煜并不在意,依旧认真严肃:“你听话,不要去做这件事,这不值得。华和镇那样的人会有法律去制裁他的。”楚煜说到最后,底气不足的加快了语速。
楚兮都不用看,听音都听出他的心思了,这么大的人了,愣是不会撒谎,一点纨绔子弟公子哥的觉悟都没有,说出去别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就这样子,以后拍拖有他受的。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李淼刚去风清集团的时候,缺缺就担心华和镇会对她不安好心。我调查过这个人,是个很不怎么样的人,那掉光一头杂毛才换来的一点小聪明,全用在他那些恶心的事情上了。他为什么要把李淼养成一个离了他就活不了的废物?为什么要等到她十四岁才对她下手?”
“你清楚的。”楚兮耐着性子,她明明最讨厌和人死磕,而楚煜身上又有那么一股认死理的倔劲。可能是楚煜这张脸太好看,脾气太温和,总叫人生不起气来:“只要李淼不站出来指证他,以你的性格拿他根本没办法,就算对他提起公诉,他也有的是狡辩推脱之词。”
楚兮说的都是事实,楚煜无可辩驳,这话胡维今晚也对他说过,他说:“你根本对付不了华和镇这样的人,因为你的底线太高,而对方却是个完全没有底线的人。”
可楚煜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华和镇,而是楚兮。
她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拥有的资源比一般普通人多多少。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轻而易举了,她人聪明,有魄力,又有资本。但如果她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心性,真的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很容易就会迷失本性行将踏错。
她现在就已经出现这种苗头了,在跟许阮清说要华和镇性命的时候,那种漠视生命的冷酷和戾气,楚煜都能感受得到。
楚煜忧虑重重的看着楚兮,轻唤了声她的名字:“我不是要对付谁,而是担心你。”
楚兮被他看得心都化了:“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仗着自己有钱有权就枉顾他人性命和权利。”法官还没当上,职业病已经染了一身。
楚兮并不认同:“你这话听着有道理,却说不通。我有钱有权不可以枉顾他人性命和权利。那华和镇没钱没权就侵犯伤害了另一个人,法律还拿他没办法,这又怎么算?”
“他是烂在泥潭里的垃圾,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
“你说泥潭,那就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信仰的法律所能制裁的只有冒出泥潭的罪恶,可你知道在法律鞭长莫及的泥潭深底,又掩藏了多少肮脏龌龊不公平?”
“法律的确存在许多不足,但这不是你可以不遵守它的理由。”楚煜气性上来,声音高了些。
楚兮便不说话了。
楚煜对楚兮向来温柔宠溺,不管她犯多大的错,楚煜都不会真的生气,只会柔声细语的安慰她讲道理,今天居然为了个华和镇凶她。
虽然算不上凶,只是声音高了些,但对楚兮来说,这比楚临江动手扇她耳光更让人难过。
满心的委屈突然涌向眼眶。
楚煜后悔不应该,她又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孩子,那么多事情她都处理的好好的。
是自己太急躁了。
他还有多长时间始终是个未知数,爷爷的身体快不行了,楚姥爷已经八十多岁能帮她的毕竟有限,爸爸和她又水火不容。如果自己走了,就真的没人照顾她了。
他只是想尽可能的为她铺好路,督促她不要误入歧途。
如果自己的身体好好的,能一直在她身边,一定不会这样催促她成长。
会让她像别人家的小姑娘一样,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伤害别人的事情,她大可以任性恣意的去闯祸,去给他惹麻烦。他愿意为她处理所有的事情,承担所有的责任。
等她拍拖的时候,还得帮她把关;结婚的话,一定会给她准备一场最温馨浪漫的婚礼。他会亲自把她交到对方手中……
楚煜打住自己越扯越远的思绪,出了泳池,把楚兮也拉了上去,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微弯曲双腿,蹲下来。
楚兮很自觉的跳上了他的背,所有委屈瞬间消散。
楚煜的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薄,湿漉漉的,把楚兮的裙子浸润了,她的裙摆还在滴水。楚煜光着脚,走路没声音,反而能听见水滴声。
“你是怎么想的呢。”楚煜走的慢,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华和镇对李淼一开始就心怀不轨,但是,他比一般人更狡猾更知道怎么掩护自己的犯罪事实。其实,我根本不相信,他真的等李淼过了十四岁才碰她,可能是十四岁后,他就没那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了。”
“嗯。”这一点楚煜和胡维都是心知肚明的。
“华和镇觉得自己完全掌控着李淼,料定她不敢出面指证自己,法律不能拿他怎么样,才敢有恃无恐。从他对李淼的态度来看,他很享受自己能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我不仅想卸他一条胳膊,还想让他知道,就他那点三脚猫的能耐,想胡作非为还差得远呢。”最后一句话里不自觉带出了一股傲视凌厉。
“他不是很骄傲自己把李淼驯的服服帖帖么,我就是要挫了他这份自以为是。对付他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食其果。”
楚兮派过去恐吓华和镇的人,可没把话说的这么含蓄文雅。那人长得也算周正,把华和镇拖到馆子里,不打也不骂,就点了一桌子的全鸡,当着华和镇的面,把鸡的翅膀一只只撕下来,故意连着肉丝,每扯下一只就提醒一句:“这要是把人的胳臂先扭断骨头,再……”手上一用力翅身分离:“扯断筋脉和血肉,就像这鸡一样,把肉给撕成一条条,不知道痛不痛。”
华和镇被吓得屁滚尿流,哭天抢地的求饶。
杀人诛心,华和镇认为李淼是他刀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现在也让他尝尝自己沦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是什么滋味。
办法是损了些,对付华和镇这种人,正好。
“要是大家都效仿你,全凭自己的意愿,去惩罚那些比自己弱小的犯了错的人。你猜会变成什么样?”楚煜幽幽的说:“可能初衷都是好的,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人是很难时刻保持公正之心的,总有私心私欲,一旦尝到自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杀大权后,是会上瘾的。大道理我就不多讲了。”
“你都政治老师附体了还嫌说的少呢。”楚兮想了想:“我不卸他的手了,就弄断,能接上的那种,总行了吧。”
楚煜笑了笑,没说话。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总让哥哥背着!”阿越远远看着楚煜背着楚兮进来,急忙从房间里取了两条浴巾过来。
楚兮跳下来,把贴在腿上的裙摆扯了扯,接过浴巾披在身上:“现在不背,等他有了女朋友,就更不会背我了。”
阿越一听女朋友,以为楚煜铁树开花,终于开窍了,望向他的眼神都热情殷切了许多:“恋爱啦,哪里的姑娘啊?找时间带回来,我给她做好吃的,喜欢飞禽走兽还是山珍海味,吃不吃辣?”阿越自诩满汉全席都能搞定的人。
楚煜被问得哭笑不得,只好趁机逃走:“我去换衣服。”
阿越追了上去:“哎呀,你这孩子,又不是十六岁你害什么羞啊。下次记得直接坐电梯上来,我可不会给你开门。”
楚兮偷着笑。
楚煜三两步跨到了楼梯中央,回头说:“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哪里人,喜欢飞禽走兽还是山珍海味,吃不吃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越在楼下大声埋怨:“还没谈女朋友呢,我侄子你这么大,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年轻人不谈朋友是个什么事。你是喜欢七仙女呢!”
回到房间,关上门,耳根才算清静下来。
他现在的时间太宝贵,用来谈恋爱太浪费了,更重要的是,以他目前的情况,拍拖是对对方不负责。
楚煜丢掉浴巾,直奔浴室,利索的冲完凉出来。他头发短,这个天气,干毛巾多撮两下,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楚煜的身材稍微逊色了些,虽然也是宽肩窄腰大长腿,但疏于锻炼,又大病初愈,身形有些消瘦。
好在品位不俗,气质一流。
有人靠衣服撑场面显气质,楚煜是人把衣服穿出了高贵感。粗布麻衣往他身上一套,都能穿出一种高风亮节的清雅来。
随便往身上套了件半旧不新的休闲裤和T恤,清清爽爽亲和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