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淮带着药马不停蹄地返回了公主府。
此刻的闻人芩还在客房中,她躺在躺椅上,受伤的脚垫着一个软垫,上面盖着一条薄毯。
见他回来,她连忙起了身,关切地问道:“你母亲没事吧?”
“她没事。”
陆亭淮将药瓶拿出,交到了静殷手上。
“这是我母亲配的药,涂在被腐蚀的伤口上,伤口能立马恢复。”
言罢,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静殷将闻人芩脚上的薄毯掀开,一双白皙的玲珑小脚顿时露了出来。
闻人芩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缩了缩脚指,提醒道:“快些上药。”
静殷点了点头,从药瓶里挖了一大勺药膏,干脆利落地糊在了她脚底的伤口上。
等在门外的陆亭淮顿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片刻之后,一个小丫鬟走出了房门,对他说道:“陆公子,公主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您可以进来了。”
他随即进了房间,只见闻人芩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的脚。
他开口问道:“伤口恢复了?”
她抬头看他,眼中全是惊喜的神色:“你母亲也太厉害了吧!这药虽然疼,但过了没一会儿伤口就全部恢复了!”
陆亭淮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他咳嗽了一声,收起了得意的表情,正色道:“既然你的伤口已经恢复,那我便告辞了。”
闻人芩连忙从躺椅上跳了下来,白色的锦袜踩在地板上。
“你是不是要去追查那个程公子?”
他点了点头。
“我也要去!”她连忙将自己的鞋子穿好,满脸兴奋地站在了他面前。
她这个样子,就像等着玩游戏的小孩儿。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可我不想带着你。”
闻人芩脸上的兴奋立马凝住了。
她挑了挑眉毛,气鼓鼓地说道:“我可是公主殿下,是我带着你去调查,而不是你带着我!”
陆亭淮见她蛮不讲理的模样,无奈地认输了:“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一辆马车从公主府的侧门出来,奔驰在道路上。
马车里只坐了陆亭淮和闻人芩两人。
陆亭淮看着坐在对面的闻人芩,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一个随从也不带?”
“把他们带上就不好玩了!”她眨了眨眼睛,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这种事就应该暗中进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我跟你事先声明,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可不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我需要你保护吗?”她不屑地嗤了一声,“本公主可是很厉害的,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保护你!”
陆亭淮将头偏到一边,不再理会她。
马车里陷入了一阵寂静。
闻人芩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些大了,不好意思地挽了挽碎发,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可认识那个程公子?”
“不认识。”
“那我们去哪里找他?”
“我在回去的路上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个人了,他叫程世裴,是嵊州程氏一脉。他曾经参加过殿考,排名第三,本来有大好前程,但他却沉迷上了赌博,将家中的老底都败光了。”
闻人芩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殿考能考到第三名已经是拔尖的人才了,真是可惜。”
陆亭淮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连程世裴的身份都不打探一下就要去找他?你做事都是如此毫无准备吗?”
“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这个回答堵得陆亭淮无话可说。
闻人芩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马车穿过了半个皇城,来到了一栋宅子前。
车夫将马车停下,朝车内喊道:“公主殿下、陆公子,程府到了。”
两人下了马车,闻人芩朝程府看去,不禁有些惊讶:“这宅子挺大的。”
她还以为程世裴将家底都败光了,他会住在落魄的茅草屋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陆亭淮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举步走到了程府大门。他敲了三下门环,里面却一直没有动静。
他眉头一皱,正打算再敲三下,闻人芩却抢过了门环。
“你这样敲门太温柔了!”
她用力地将门环往门上一撞,一阵清脆响亮的叩门声顿时响了起来。
陆亭淮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的手掌上还缠着纱布。
“你的手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你可不要小瞧了房大夫的医术!”
她又重重地敲了几下门环,可一直没人前来开门。
一个老伯路过程府,热心地提醒道:“别敲啦,这个宅子早就空啦,里面没人!”
闻人芩连忙问道:“那您知道程公子去哪里了吗?”
“程公子啊?他肯定在赌坊里,但在哪家赌坊里我就不清楚了。”
“多谢您了!”闻人芩感谢道。
老伯摆了摆手,离开了现场。
陆亭淮随即往外走,打算去找程世裴。
闻人芩连忙叫住了他:“你准备去赌坊找他?”
“不然呢?”
“皇城内合法的赌坊和不合法的赌坊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家,我们找个三天三夜也找不完。”
“我难道不会增派人手去找吗?”
闻人芩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可我们已经在他家大门口了,总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吧?”
“你想怎样?”
她挑了挑眉稍,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翻墙进去看看?既然你的母亲说那玛瑙是一种植物,程府里或许会有植株存在。”
陆亭淮瞥了她一眼:“你是公主,你确定要带着我翻墙?”
“不可以吗?”
她反问得理直气壮,好像私闯民宅的事情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你自己去翻墙吧,我可不做这种违法乱纪之事。”
他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闻人芩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是一个古板无趣之人。”
她站在围墙下,纠结起到底是跟着他离开还是翻墙进入程府。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味突然飘入了她的鼻腔。
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记得上一次闻见这股腥臭的气味,是在山洞里找到了被九头狮残害的村民尸体。
这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她连忙追上了陆亭淮,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程府里死人了!”
他神色一变,严肃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闻见了,有尸体腐烂的气味从府里飘了出来。”
她将他拉到了刚刚自己站的位置,但微风已过,空气中一丝腐烂的气味都没有了。
他眉头一皱:“这不会是你骗我翻墙的阴谋吧?”
“怎么可能!我刚刚真的闻到了,骗你我就是小狗!”她举起手做发誓的模样。
他半信半疑瞧了她一眼:“姑且相信你这回。”
“那我们赶紧进去看看!”
两人飞身翻过了围墙,落在了围墙内的院子里。
别看程府这么大,但整个府邸都被搬空了,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偌大的院子里全是落叶和杂草,甚至跑过了一只小兔子。
陆亭淮环视了一圈院子,开口说道:“看来自从程老爷去世后,程府便彻底垮了。”
闻人芩在荒凉的院子里逡巡了一番,最终再次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弱的腐烂气味。
她的眼睛一亮,连忙朝北边的正房跑去。
“快跟我过来,尸体在这边!”
陆亭淮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穿过院子来到正房前。
正房前有一棵三四米的大树,一个少女倒在树旁,她的腰上缠绕着树藤。
闻人芩连忙上前,俯身检查她的鼻息。
“她还活着!”
可话音刚落,缠绕在少女腰上的树藤突然动了起来,像一只褐色细蛇似的朝闻人芩冲去。
“小心!”
陆亭淮大呵一声,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了身后,手中变出了一条长鞭。他将长鞭一扬,朝树藤挥去。
长鞭干脆利落地落在了树藤上,树皮顿时被划开,红色的汁水立马涌了出来。
但树藤毫无畏惧,朝两人快速冲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腕发力,又狠狠给了它一鞭子。
长鞭直接嵌进了树皮之中,几乎要将它割成两截。
树藤吃痛,迅速缩回了树里。
“这是什么怪物?”
闻人芩从陆亭淮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满脸惊疑。她这时才发现,尸体腐烂的气味是从这棵树里散发出来的。
“先别管它,将人救出来再说。”
陆亭淮上前一步,将昏迷的少女从地上抱了起来,连忙远离了这棵树。
他将少女放在一个破藤椅上,返回来到了这棵树面前。
他用长鞭将这棵树围住,在此设下了封印。
闻人芩看着他的动作,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封印术?”
“一百年前。”
她回想到了一百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还是个只会和大柿子一起玩泥巴的小女孩。
她不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嘛!”
陆亭淮没有理会她的夸奖,严肃说道:“赶紧救人。”
她连忙跑到了少女面前,一边拍着她的脸,一边唤道:“姑娘你快醒醒!”
少女眉头一皱,顿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闻人芩连忙安慰道:“你已经安全了,不用害怕。”
“是你救了我吗?”少女心有余悸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陆亭淮:“是他救了你。”
少女抬头看向了陆亭淮,万分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陆亭淮手握银鞭,淡淡地看向她,开口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