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淮说越快越好,就真的是越快越好。
次日上午,他便和闻人芩一同去了内禁军。
杜越之将两人迎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没有窗户,门口守卫森严,这让闻人芩顿时升起了刺激感。
她舔了舔嘴唇,环视着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四面墙壁都镶嵌着书架,书架上放满了档案。
屋顶的四个角落分别悬着四颗极其明亮的夜明珠,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
房间中央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放。
三人来到桌前,杜越之将手一挥,书架里飞出了一本档案。
档案飞到了桌上,自动翻到了某一页。
闻人芩低头一看,发现书页上一片空白。
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杜越之又挥了挥手,一幅画面立即出现在了书页上空。
在阴森的地牢里,一团白光被困在一个琉璃瓶里。它在瓶子里横冲直撞,不时发出怪叫。
“这是无影贼被审问时的画面。”杜越之介绍。
闻人芩和陆亭淮认真地看着书页上的画面,两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一个狱吏出现在了画面里,他将琉璃瓶放入了一桶冰水里,沉声问道:“快说,你在那山顶上到底扔了什么东西?”
地牢里传来了与狱吏的声音一模一样的笑声。
“我扔了一把钥匙,你们永远找不到!”
无影贼发出了狂妄的笑声。
“钥匙?”闻人芷不解地看向了杜越之。
“无影贼将虚灵鼎藏在了某个地方,他设了六把钥匙,只有将所有钥匙集齐,才能找到虚灵鼎的下落。”
“那你们找到钥匙了吗?”
“我们搜遍了整座山,都没能找到他所说的‘钥匙’,甚至连可疑物都没有发现。”
一直沉默的陆亭淮突然发问:“是哪座山?”
“城郊东边的凤还山。”
“搜山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
闻人芩顿时睁大了眼睛。
在三个月前,她曾带着大柿子去凤还山游泳,遇到了陆亭淮。
他的马突然发狂,两人掉入了一个大坑,在坑里发现了一个山洞。
他们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块辕镜石……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陆亭淮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再次对杜越之问道:“无影贼所说的‘钥匙’,是什么东西?”
杜越之沮丧地摇了摇头:“他只说过有六把钥匙,其他的信息都没有透露。”
六把钥匙!
闻人芩一瞬间回忆起了她被困在无影贼空间里的情形。
石球爆炸之后,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白光圆盘,圆盘上不规则地分布着六个光球。
六把钥匙,六个光球……
嵌在山洞石壁里的辕镜石……
这是巧合吗?
她不禁又想到了第一枚辕镜石,它是在程府的后院里被发现的。
一切好像顿时明晰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了杜越之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这里有地图吗?”
“你要看什么地图?”
“皇城地图!不!我要看我们国家的地图!”
杜越之将手一挥,桌上的档案回到了书架,一幅巨大的地图渐渐显现在了桌面上。
闻人芷命他在地图上标记出了凤还山的位置。
继而她看向陆亭淮,问道:“你还记得程府的位置吗?”
他低头观察起了地图,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一指:“这里就是程府。”
凤还山和程府的位置距离极近,两个点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闻人芩回想到了那个白光圆盘,上面也有两个几乎叠在一起的光球。
看来正如她的预料!
她顿时笑了起来,激动地大喊道:“我知道钥匙分布的地图!”
此话一出,陆亭淮和杜越之全都看向了她。
“我在无影贼的空间里看见了一个圆盘,圆盘上分布着六颗光球,其中两颗光球的位置和凤还山与程府的位置一模一样!
“而这两个地点都发现了辕镜石,无影贼所说的‘钥匙’可能就是辕镜石!”
听了她的话,杜越之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没有料到,自己耗费了好几个月都没能撬开的秘密,就这么容易被她解开了。
“你确定‘钥匙’就是辕镜石吗?”他追问。
“如果通过圆盘上的光球位置,找到了剩余的四枚辕镜石,那就可以肯定了!”
她根据圆盘上的光球位置,在地图上标出了剩余的四个地点。
这四个地点散得很开,其中一个点甚至超出了泓豫国的范围。
看来无影贼想要将这六把钥匙分散在天涯海角,可他藏好了第五把钥匙之后便被发现,只好将第六把钥匙匆忙地扔进了凤还山里。
所以有两把钥匙距离如此之近。
闻人芩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居然和这六把钥匙如此有缘,居然让她歪打正着找到了两把!
看来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她指向了地图上距离皇城最近的一点,激动地宣布:“我们先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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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得知寻找虚灵鼎这件事出现了巨大进展,十分欣喜,更加支持外孙女的行动了。
闻人芩要远行寻找辕镜石,他十分慷慨地调拨了一支护卫队给她,还送来了成箱的金珠。
她哭笑不得地婉拒了皇爷爷的好意。
又不是跟闻人芷似的远嫁,她可不好意思收下这么多钱财人力。
她和陆亭淮、杜越之一番商量,最终决定只带几名精干部下出发。
一番规划之后,寻找辕镜石的队伍最终确定了下来——闻人芩为首,陆亭淮、杜越之辅从,静殷侍奉,另外还有四名护卫,一共八人。
根据地图显示,距离皇城最近的辕镜石在西泽海里。
西泽海是泓豫国的内海,向外连通海国,陶南公主的和亲队伍就是通过西泽海到达海国的。
闻人芩觉得挺巧的,闻人芷前脚经过西泽海,她后脚便要跟着去了。
经过一番准备,队伍即将出发了。
离开公主府时,闻人桢绫一脸担忧地握住了自己女儿的手。
她十分感动,连忙安慰道:“母亲大人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静殷也在我身边呢。”
闻人桢绫忧愁地摇了摇头:“我倒不担心你的安危,我是担心你出去闯祸。”
“……”
“好了好了,你快去码头吧,不要让其他人久等。”
闻人芩朝父母亲鞠躬,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朝街道驶去。
驸马揽住了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芩儿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闻人桢绫抹了抹眼睛,不忍再看远去的马车,将头靠在自己丈夫的肩上。
马车很快到达了码头,闻人芩下了车,海风朝她迎面吹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非常愉悦。
静殷跟在她身后,指着不远处的一艘航船喊道:“这是我们的船!”
两人上了船,陆亭淮和杜越之正站在甲板上说话。
陆亭淮扫视了一眼上船的两人,将视线落在了闻人芩身上。
“你居然真的只带了一个随从?”他有些惊讶。
“又不是出海游玩,何必搞得兴师动众。”她揽住了静殷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只要静殷陪着就行了!”
陆亭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所有人到齐之后,船长带领大家熟悉了整艘船的布局结构,并分配了房间。
闻人芩和静殷住在一起,与陆亭淮、杜越之的房间相连,在最顶层。
其他护卫住在第二层,船员住在第三层。
一切都规划完毕,船员们忙碌了起来,航船缓缓驶离了海岸。
闻人芩爬上了高高的瞭望台,眺望着越来越远的陆地。
她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在空中飞散,就像丝滑的绸缎。
陆亭淮经过甲板,一眼便看到了她,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在他的视线里,她就像一只落在高台上的蝴蝶,随时会随风而去。
他疾步走到了瞭望台的楼梯前,向上喊道:“闻人芩!”
她听见了呼喊,低头看向他。
“怎么了?”
“下来。”
“可是这上面视野好开阔,下来就没有这么壮阔的景色了。”
“下来。”
他板起了脸。
她撇了撇嘴巴:“我不下来。”
陆亭淮抿直了唇线,走上了楼梯。
他来到了瞭望台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十分纤细,又凉又软,握在手中就像炎炎夏日里的一块软玉。
他的指腹微不可查地在她的手腕上摩挲了一下。
他立即觉察到了自己的小动作,耳廓一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触电似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闻人芩疑惑地看着他,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他收敛了慌乱的情绪,再次严肃了起来。
“没有专业船员陪护,你怎么能独自一人登上瞭望台?”
“护栏这么高,我不会有危险的。”
他注视着她,沉默不说话。
“好吧好吧,我这就下去。”她无奈地摊了摊手。
两人从瞭望台上下来。
闻人芩被扰了兴致,无精打采地说道:“我回房去了。”
陆亭淮叫住了她,语气依旧严肃:“你要记住你是公主,若你有个闪失,我们都会受到牵连。”
她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小郁闷。
陆亭淮颔首,也打算离开。
可他走了没几步,闻人芩突然叫住了他。
他闻声回头。
她猛然跑到他面前,踮起了双脚,眼中闪着不服气的狡黠。
他目光一滞,一瞬间忘记了反应。
她伸手将他的脸狠狠一扯。
“下次你教训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板着一张臭脸!”
她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