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死咒与噬骨鱼

天刚亮,陆亭淮就醒了,这一夜他都睡得不甚安稳。
他揉了揉太阳穴,下床去了浴室。
片刻之后,他走出了浴室,停在了衣柜前。
他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柜门,拿出了昨日闻人芩选中的裙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继而响起了静殷的声音。
“公主殿下?您起床了?”
他的动作一顿,打算不吭声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可他思索了几秒,随即改变了主意,开口说道:“你进来吧。”
静殷推门进来,表情有些惊讶:“怎么起得这么早?夜里没休息好吗?”
他含糊地“唔”了一声。
她走上前来,拿过他手中的裙子,十分自觉地帮他穿了起来。
陆亭淮展开双臂任由她摆弄,生怕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穿好衣服之后,他坐在了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少女不施粉黛,皮肤却细腻光滑,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眼睛像是黑葡萄,在朝阳下流转生辉。
他第一回发觉她生得如此漂亮。
静殷站在他身后,帮他梳发。
她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道:“公主今日怎么这么安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确实有些不适,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有些头痛。”
“那公主今日好好休息,少操劳杂事了。”
他抿了抿唇角,点了点头。
静殷立马喊道:“唉!给您挽发呢,头可不能乱动!”
他顿时正襟危坐,不敢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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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芩睁眼的第一个瞬间,便是抬起胳膊看自己的手。
这还是陆亭淮的手。
她顿时哀嚎了一声。
他们俩的灵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啊!
她下了床,洗漱之后出了房间。
今日她起得早,船上还很安静,几个船员正拎着水桶清洗甲板。
船依旧行驶在云层之中,天空中的海洋翻卷着海浪。
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陆亭淮走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半空中。
闻人芩看见了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裙子穿得挺好。”
她走上前来,打量着他的装扮,她这才发现陆亭淮实在很高,她伸手便能搭上自己的脑袋。
她微微弯腰,帮他整理腰间的丝带,认真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些之后,她满意地拍了拍手。
可当她直起身,她一眼便看见了正站在陆亭淮身后的静殷。
她笑着朝静殷打招呼。
陆亭淮也转过了身。
静殷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人,大脑一片空白。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她看到陆公子帮自家公主系腰带,而公主居然没有将他推开!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恋爱了吗?!
陆亭淮看懂了她的震惊,连忙后退了一步,正色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静殷意味深长地瞧了瞧两人,立即退下了。
陆亭淮扶住额头,无奈地叹着气。
完了,这女官好像误会他们俩了。
但闻人芩丝毫不在意,她煞有介事地凑到了他身边,低声说道:“我问你个事呗。”
他连忙与她拉开距离,问道:“什么事?”
“你父亲是御史总府首领,还是最厉害的大将军,他是不是很凶,还经常打你?”
陆亭淮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他父亲很凶,这不假,但从未打过他。
她为何会这么问?
但他随即反应了过来,顿时睁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偷看了?!”他板着脸问道。
他说不出“你是不是偷看我的身子了”这种话,只能这般质问她。
她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可没有!我只是挽袖子的时候发现了你手臂上的疤痕,我以为这些疤痕是你父亲打你留下的。”
陆亭淮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他扶着额头,无奈地解释道:“我的父亲从未打过我,这些都是我练功时留下的伤疤。”
闻人芩听了他的话,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只是她想多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练功真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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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船上的主要人员聚在一起,又开了一场会议。
会议内容是汇报昨日的工作情况。
船长首先说道:“我们的船日夜不停地前行,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别说雾镜之主,就连其他生物都没能遇上。”
雾镜之主是否真的存在都还未定论,这样的局面实在太被动了。
陆亭淮眉头紧锁,将视线移到了杜越之身上。
“你这边可有进展?”
杜越之在东方忱身上吃了瘪,闷闷不乐地回答:“他嘴巴太硬,什么都不肯说。”
“什么都不说?”
“是的,他一心求死,他进入雾镜就是想死在雾镜里。”
死在雾镜里?
陆亭淮眼中闪过了寒意,他想死在这里,却带着一船人陪葬。
真是自私至极!
他看向杜越之,沉声问道:“你可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杜越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他已经踩断了东方忱的手腕、脚踝,可依旧没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陆亭淮见他沉默,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我有一计,或许能让他开口。”他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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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船员将一个巨大的木桶抬到了甲板上,他们往木桶里灌满了海水,将一盆盆活鱼倒了进去。
海鱼在木桶里翻滚,溅出了不少水花。
陆亭淮站在木桶旁,脸色冷得可怕,几乎要滴出冰水来。
杜越之将东方忱押了上来。
中年发福的海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手脚俱断,只能趴在地上,就像一滩烂泥。
闻人芩坐在一旁,看到东方忱之后,眉头微微颦了起来。
陆亭淮走到东方忱面前,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他身子一颤,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陆亭淮只是按住他的头,并没有其他动作了。
半晌之后,他收回了手,淡淡说道:“我在你的身上下了一个咒。”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东方忱,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死咒。”
不死咒,顾名思义就是不会让人死去的咒语。
东方忱立即变了脸色。
他进入雾镜就是为了死!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船头的船锚上。
若是一头撞上去,头没了,还能活着吗?
陆亭淮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提醒道:“那是木质的,只是一个装饰品。”
他抬手指向了木桶,“你应该看看这个。”
东方忱看向了木桶里活蹦乱跳的海鱼。
“你当海商三十多年,应该认识这种鱼吧?这是噬骨鱼,专门吃人的。”
闻人芩听着这话,后背凉飕飕的。
陆亭淮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命人将东方忱五花大绑,继而扔进了木桶里。
噬骨鱼顿时围在了东方忱身边,张嘴啃食着他的皮肤。
他感到皮肤上传来了细细麻麻的啃食感。
“你就在这木桶里好好享受吧,看着这些鱼将你的皮肉一点一点吃掉,然后慢慢咬碎你的骨头。”
陆亭淮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一字一顿地说着,“在这个过程中,你不会死去。”
东方忱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这种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蚕食的过程,比死亡恐怖了一百倍。
他甚至能听清噬骨鱼吃肉的沙沙声音。
陆亭淮搬了一个椅子坐到了木桶旁,脸上露出了优哉游哉的表情。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跟我说说你为何要进入雾镜。”
东方忱颤抖着灰白的嘴唇,大喊道:“我都说了!我想死!我想死在这里!”
杜越之暴跳如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为什么想死在这里?!”
他却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陆亭淮拦住了杜越之,沉默地摇了摇头。
甲板上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木桶里传来沙沙的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木桶里的东方忱开始扭动自己的身子,企图摆脱噬骨鱼的啃咬。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满脸恐慌。
陆亭淮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他将手一挥,木桶里顿时出现了红色的液体。
这红色液体缓缓漫延开来,淹没了东方忱的身子。
他掀了掀唇角,突然说道:“你流血了。”
东方忱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下全是血水。
他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死灰色。
他开始激烈挣扎,大声哀嚎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求一死,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陆亭淮冷哼了一瞬:“你有勇气拉着我们给你陪葬,难道没有勇气接受这么一点儿考验?”
他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敲着扶手,“说吧,说出你进入雾镜的目的,说了我就放了你。”
东方忱只是挣扎,嘴巴闭得紧紧的。
“那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等会儿再来帮你收拾断骨碎肉。”
他起身欲走。
木桶里的男人咬了咬牙,终于松了口:“别走,我说!”
在场的所有人一瞬间都看向了他。
东方忱在木桶里扭动着硕大的肚子,满含忏悔地说道:
“我进入雾镜是为了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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