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廊拦住张也来，问他：“我们能交往吗？”
他觑了我一眼：“昨天也有一个人这样跟我说，结局你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了。”我点点头，“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嗯。”他点点头，语气温和，“但是我暂时不想谈恋爱，现在是好好学习的时候。”
我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往上走去，见我没动，突然喊了我一声：“不走啊？”
我抬起头：“啊？”
“我是说，暂时。”他冲我笑了笑。
我愣了有半分钟吧，突然像被棉花糖包裹住了一般，浑身轻飘飘，心里甜丝丝，充满希望与甜蜜。
“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追？”
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恍惚间听到他说了句可以。
这俩字简直就像尚方宝剑一样，我拿在手里，底气可足了。孙可依见我成天对着张也来有说有笑，终于憋不住了，也跑来跟张也来说话，美其名曰“做朋友”。
“张也来，你看没看过《零落》这部电影啊？”
张也来冷淡地摇摇头，低着头刷题。
我在后面转着笔，心里呵呵一声，我看过。
“文艺片，我都看哭了。”
原来这叫文艺片啊，我都看懵了。
“女主叫刘悠然，她长得可漂亮可漂亮了，知性优雅，气质如兰，我超喜欢她，我妈都喜欢她！”
唔，我师父她确实漂亮，知性优雅，气质如兰。
我咬着笔杆子，看着孙可依唱了整整十分钟的独角戏。
张也来一直没理她，我心里确实是坏坏地高兴，就有一点不舒坦——她居然喜欢我师父。
虽然我巴不得师父被更多人喜欢，但被自己的情敌喜欢，还真是……唉。
满月之夜来了。
十五师叔院里有一个亭子，仿故宫的设计，是我那喜好木工和机关术的十二师叔给她做的，亭子连着的走廊处月光全观能量最强，所以师父经常借这个地儿举行月亮仪式。
我和师父穿着魔法黑袍，脖子上挂着白色水晶，头上戴着三相月额饰，早上九点烧了两捆白鼠尾草清理了磁场，晚上前来做仪式。
“玉琅，滴三滴精油出来，抹在蜡烛上，从上到下抹，要抹得均匀，不可浮躁。”师父对着月亮，虔诚地闭上眼。我取出准备好的紫色杆烛和薰衣草精油，按照她的吩咐开始涂。
“把纸拿出来。”
我拿出两张羊皮纸，一张给师父，一张自己拿着，然后各自用蓝色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道号，俗名都要写。”师父再次提醒我。
我写完后把蜡烛点燃，烧掉羊皮纸，然后跟着师父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说实话，冥想真的是非常难熬，想偷懒吧，师父就跟长了后视眼一样。
“沉心静气，清除污秽。心向光明，告别黑暗。”
师父念叨了一句，对着月亮，拜了三拜。
喵呜~
咦，猫叫？我扭过头，什么都没有。
喵呜~
猫叫！我转过身，伸着脑袋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圆溜溜的，正懵懂地看着我。
“师父有猫！”我兴奋地指着猫喊师父，师父皱着眉转过头，我一下子就蔫了。
“师父，有猫。”我指指那个小家伙。
那个小猫从草丛中出来，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它，原来是只小黑猫，还是个奶猫。
咪耶！好可爱！
“你？”师父看着它，眼神中晃过一丝疑惑。
“师父你识得这个猫啊？”我把脸凑过去，“观里只有莲净三师伯养猫，但是是只大橘。”
“我知道。”师父冲那黑猫笑了笑，好像喊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清。
喵呜~小黑猫颠颠地跑到我身边，蹭了蹭我的腿，我心都要萌化了，便央求师父：“我能养吗？”
“来了就是缘。”师父笑了笑，“琅儿，今晚好好拜谢月神，这是她赐予你的守护灵。”
“啊？”我懵了，我只是个低阶魔法师，师父这样的中高阶都没有守护灵，我怎么会有？
“好好修行。”师父摸了摸小猫，走了。
我一夜没睡。
玉萱帮我点了满月香，那只小黑猫围着香上蹿下跳，喵呜乱叫，搞得我根本无心睡觉。
“喵，你不困呐！”我打了个哈欠，问它。
它停下来，蹲坐在桌子上，直勾勾看着我。
如果不是它奶萌的话，我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小毛球，要不你就叫小毛球吧！”我想起玉萱曾经织围巾用的黑色毛线球，蛮像它的。
喵呜~它跳了下去，蹿到我床头，伏卧下来，眼神里似有不满。
多大小娃，是我多虑了，我摸了摸它，沉沉睡了去。
第二天一早，满车人都在取笑我的黑眼圈，我无心理会，在车上眯了一会，然后被玉萱拉下车，闭着眼，迷迷瞪瞪跟着走。
“你怎么啦？”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用力挤了挤眼睛才勉强把它睁开。
“罗晓苗？”
“嗯。”他拎着一杯豆浆，“刚买的，你喝吗？”
“不喝。”我摇摇头，太困了，根本没心思吃东西。
玉萱无奈道：“我要往那边走了，你好歹睁睁眼。”
我点点头：“你走吧。”
罗晓苗笑道：“昨晚干什么了？补作业吗？”
我头昏脑涨的，都没听清他说了啥就点了点头。
“厉害。”恍惚间看到他竖了个大拇指，“开窍了。”
“那是，追学霸嘛！”我突然笑起来，想到张也来，困意立马消减了一半。
张也来依旧来得比我早，当然，不止比我早——他总是第一个到。
也是第一个走。
我顶着一双黑眼圈，问他：“张也来，你吃饭了吗？我这里有小零食，纯天然无添加。”
我家莲尹二师伯亲手做的，各种小糕点。
“不吃。”
李子豪咂咂嘴，冲我抛了一个侃眼：“嫂子自己吃！咱来兄舍不得！”
我白了他一眼。
罗晓苗问我：“都什么啊，好吃吗？”
他既问了，我便大方分了些给他，怕张也来多心，我又分了点给周围同学，一下早自习我就被团团围住，问我东西哪买的，怎么这么好吃。
当然好吃，我这位师伯可是被业内称为厨神的。
张也来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他永远低着头，做他的练习题。
喵呜~
冷不丁一声猫叫，我脖子一寒，往四周扫视一番，并没有看到小毛球的影子。
喵呜~
咦！我腾格尔式锤桌，问罗晓苗：“有没有看到一只小黑猫？”
“啊？没啊？”他往桌底下看了看，“没有啊！”
喵呜~
“那你听到猫叫了吗？”我又是一激灵。
“没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没有。教室里要是进了猫，大家会起哄的。”
也是，教室里进只蚊子都会有片噼啪声，要是进了小毛球，早聚众撸猫了。
我淡定地喝着水，看向张也来，他停了笔，盯着某一块过道，眼神里波起云涌。
“你在想什么呢？”我戳戳他，他后背一颤，不耐烦地咬着牙，两腮拧了拧。
“没干嘛，写作业写累了，出会神。”
“诶，你还知道理人呐！”我眉开眼笑道，“你还有写累的时候哇！”
李子豪兴奋地看着我俩：“也兄嫂子好甜！”
我笑笑没说话，正此时班主任进来了，看起来很急，冲到张也来身边：“张也来，你奶奶摔了一跤，你赶紧过去看看！”
“啊？奶奶摔了啊！那我也去！”我比张也来还激动，一个猛起身把椅子掀翻了，哐当一声，全班安静了。
班主任叉着腰，眼里那看穿一切的神色刺得我恨不得即刻变成乌龟缩龟壳里去。张也来迅速拿起钥匙，往门外冲，班主任也跟过去，方便门卫放行。
他们走后，我脑袋空空又坐立难安，接受了一批又一批的议论，有嘲笑的，也有讶异的。
“好女人。”李子豪竖起大拇指，我一个目刀飞去，他也不怕了，只冲我笑笑。
“伤得应该不重。”罗晓苗安慰了我一句，“不然老师就说了。”
整个上午我都没心思听课，当然我平时也不怎么听课，放学老师还没走我就飞出去了，惊得他差点呛到。
身后传来一阵起哄声，隐隐听到老师问了句：“她咋啦？”
我没管这些，课上我就跟罗晓苗说好了，叫他帮我转告玉萱，今天我不回去了。
张也来家住在棉纺路，老城区里的老街道，旧，但是不破，烟火气很浓，卖米面粮油的特别多，他奶奶是其中一员。
我赶过去的时候，菜市场认识他奶奶的人说已经送去第二人民医院了。
“很严重吗？”我抹了把汗，二人医骨科蛮好的，难不成是骨折？
“看着还好吧，就是腿疼。”
我松了口气，叫了个的，赶去了二人医。
二人医比一人医小一些，我左拐右拐，等了一波又一波电梯，才上了17楼，果不其然，张也来就坐在17楼骨科门口。
“你怎么来了？”他没有起身，只淡淡问了一句。
“奶奶怎么样啊？”我往前看了一眼，是手术室。
“左腿骨折，在做手术。”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摔伤的是我奶奶不是他奶奶，我忍不住有些生气。
“张也来，你就一点心肝都没有吗？就算不是你亲奶奶，也是把你拉扯大的恩人吧。”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光：“原支支，你这样，过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