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陈熙关了店,带着妹妹去仅有的开门的店铺置办了年货。
这天风很大,冻手冻脚,他习惯性拿出了兔绒手套套上,想着下次见到齐飞一定给他买一双新的当做年终奖吧。
因为天冷,加上做餐饮生意人的经验,兄妹两个人若是做一桌子菜吃不完还浪费,所以两个人决定吃锅子。
兄妹两个赶着菜市场的关门时间点买了些食材,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个犹如冻住了的人。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等得话都快谢了!”
齐飞看起来站久了,不知道是腿麻了还是冻麻了,他略微有些艰难地走来,拿走了陈熙手里的袋子。
“我拍摄回来,没票了,两位可怜可怜我,收留一下新年没处可去的流浪儿童吧!我会拎包,还会撒娇!”
齐飞就那样对着陈熙做了一个撅嘴的小表情,然后两只纤长的手握成了小拳头在脸颊上蹭了蹭。
这个动作要是别人做,陈熙可能会觉得幼稚。
可是当撒娇配上齐飞那张带着稚气不违和的少年脸就显得很耐看了。
陈熙差一点就直接点头了,但是理智让他不能就这样向美色臣服。
静心,静心!
陈熙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大过年的,赶人走自然不对,何况是老熟人。
再加上此时无家可归还拎着小饮料投奔的小可怜儿,他没那么狠心,自然是收留了齐飞。
三个人的火锅比往常热闹了不少,为此,他们还破例喝了点。
酒意醉人,三个人脸蛋逗红扑扑的,尤其是陈熙。
他之前不碰酒水,因为担心碰了之后,自己克制不住,说了让自己后悔的话,做了让自己后怕的事儿。
结果,齐飞提议行酒令,妹妹也同意,就他一个例外去坏人家好心情,他做不到,所以就答应了。
结果妹妹和齐飞三杯五杯下肚,脸不红心不跳。
陈熙倒好,一口下肚就把自己给红成了虾子。
饭后,晃晃悠悠的陈熙习惯性要去洗碗,倒是青年抢了先。
妹妹不甘示弱,跟着一起去了。
陈熙本来不答应妹妹上手帮忙,但是看着时远时近的挂钟确定了时间才算是应允。
虽然是过年,但天冷,陈熙给妹妹申请了留校,晚上妹妹依然回去住。
他担心妹妹错了时间,才会这么在意。
尽管醉着,但是陈熙依然努力保持清醒。
今晚,陈熙要和齐飞作伴了,为了迎接新来的人,趁着年轻人洗碗,陈熙亲自铺床叠被。
他特意给对方睡着的地方加了厚厚的垫子,把平常不用的小太阳也给拿出来了。
而这时候厨房里面的两个人也忙得不亦乐乎,借着水声,陈熙听见妹妹问青年——阿飞,未来成家了,你会做家务吗?
青年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和妹妹笑,笑得很好看,他站在灯下被水光包围,整个人都闪着不灵不灵的光芒,让人离不开眼。
笑过,齐飞眼中满是憧憬。
他说,他喜欢的人要娇惯,洗碗做饭都他来做便是了。
妹妹本来磨磨蹭蹭想留宿的,但是最后还是拗不过陈熙的眼神离开了。
因为奔波和生活,陈熙都是能省时间就省时间,他没有守岁的习惯,洗漱后早早就睡了,生怕被爆竹声影响了。
青年也一样,没提起什么习俗之类的,洗漱好就静静地睡在他对面。
只可惜,早睡的陈熙失眠了。
酒精让他浑身燥热,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冒着热气。
夜色中,他目光炯炯盯着天花板看,犹如一只盯着猎物的猫头鹰。
其实,酒精和外面的灯光这些都是次要。
重要的是屋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一个人的味道,让习惯了冷清的陈熙有些不适应。
烟花开始的时候,陈熙静静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对面的那双眼睛在烟花光芒的衬托下格外明亮。
只看了一下,他便挪开了视线。
他仿佛看见那人对他做了一个嘴型——新年快乐!
而他不出声,对面的人也没说话,倒是后半夜他起来给对方盖被子的时候听到了对方的闷哼。
齐飞的额头很热,呼吸急促,看样子是发烧了。
陈熙起身就去拿衣服要带着对方去医院,倒是那双手按住了他的手。
“没事,暖一暖就好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对方的床上,头顶的小太阳烤得他热得上头,大汗淋漓。
“醒了!菲菲来了,起来吃饭吧!”
早上起来后,青年看起来精神抖擞,倒是他鼻塞感冒了。
为了不影响小店生意,大年初二陈熙起个大早挂了急诊就去医院打了吊针。
本想着速战速决,趁着妹妹和齐飞都不在,别让他们担心。
但是天太冷,陈熙畏寒,一个吊针打得胃疼且滚针,呕吐不止,手上还肿了好几块,弄得他好不狼狈。
齐飞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他正蜷缩在长廊的凉椅子上,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这样下去不行,还是住院吧!”
病房还有后续费用的钱可是不少,陈熙算得最是清楚。
他还要支持妹妹去国外学声乐呢,这点小事,他都是一咬牙熬过去就算了。
他摇头,没答应,最后倒是青年忙前忙后给他买了很多药。
医生说,要餐后服用。
医生说,要注意保暖。
医生还说,离油烟味远点。
齐飞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磨磨唧唧,说个没完没了。
只这样就算了,齐飞每每拍摄完,穿得一身时髦华丽却要拎着只处理好的小母鸡自己头上说不定还要插根鸡毛回来的场景才是真得笑人。
妹妹因为要参加国外修学的选拔,这几天都不见影子。
不是去面试,就是在开会上大课,所以妹妹压根不知道他病了。
倒是一样忙得几乎见不到人影的齐飞给他熬汤,监督他吃药,还非要将他送去医院复查。
大年过后,陈熙没能如愿开店,病情好转之后,他就在家里洗洗涮涮,负责两个人的衣物清洗。
为此,他还买了自己从来没用过的薰衣草味道的皂粉。
齐飞第一次看见他冻得发红的手在水盆里泡着手洗衣服的时候阻止了他继续下去,并且提议要买洗衣机,但是他拒绝了。
后来青年没说什么,倒是每次拿到他亲手洗的衣服的时候脸色都极佳,和往常任何欣喜开心的时候都不一样。
而每次齐飞穿着他亲手洗的衣服的时候,陈熙都会下意识多看两眼,他有一种从心底产生的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
两个人总是这样,欣喜满足充斥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新学期开学的前一天,陈熙好得差不多了,小店也重新开张了几天。
随着新学期的开始,学生们开始涌入小店,小店的生意开始回温。
齐飞这几天没去送外卖,一是担心他,二是天冷路滑,他也没让去。
“这是房租。”
齐飞如约要交房租的时候,陈熙愣了愣,赶忙摆手。
“阿飞,谢谢你的照顾,我还没给护理费呢,你何必和我客气!”
“小老板儿,咱俩谁跟谁啊,就凭你叫我一句阿飞,护理费咱就不算了。”齐飞突然靠近他,然后将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将薄唇凑近他的耳边,把他壁咚在了墙壁上,“我这辛辛苦苦给你暖了半个月的暖床费用什么时候结算一下!”
青年小声地在他耳边戏谑地说呼出的热气温度很高,在一寸寸灼烧着陈熙,让他的耳朵、脖颈和脸瞬间爆红成一片。
此时小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生怕这话被听了去给断章取义,红着脸要把齐飞给推开。
奈何他越是想要将对方推开,自己的手就仿佛没了力气被束缚住了一样,对方靠着自己纹丝不动。
“有本事你把小太阳给我,你冻着!咱们两个挤挤暖和互相帮助不行嘛?暖什么床!”陈熙着急,连忙出口打断齐飞,他还刻意抬高音调用来强调自己的立场。
“行,你说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
齐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郁,陈熙努力回避他可以吸人的眼睛,然后略微侧目看到了店里另一个勤工俭学的孩子看向了自己,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激动了。
“我……”
“我什么都没听到!飞哥,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小青年侧身跃出了房门,暧昧的语气让陈熙满脸窘迫。
为此,他一整天没敢和齐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