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和同学告白，然后被大喇叭全程通报了！那个男人气得嘴都歪了，举起放羊的鞭子抽了我一下。只一下，皮开肉绽。”
陈熙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齐飞一样平静，但是他此时越平静，齐飞却越无法淡定。
“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跑？”
“跑去哪里？我不挨打，挨打的有可能就是菲菲和妈妈。再说了，不疼的，那一刻只觉得这里疼，其他地方一点也不疼。而且他打我伤疤会好就不痛了，可是这里被撕开后就很难愈合了，我浑身带着刺鼻难闻的血腥在某一瞬间会觉得他骂我是个怪物竟然是正确的。”
陈熙摸着自己的心口，然后侧了侧头，用另一只手将齐飞的手放回到了对方身边。
他正了正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头顶刚刚还在散着热的白炽灯，感受着身边人带给他的远超过灯的温暖。
齐飞的手再次覆上他心口上的那只手，陈熙没有躲开。
“陈熙，你没有错，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这个世界是充满爱和关怀的，否则一个人是无法前行的，所以只有不懂爱的人才是怪物。”
齐飞的声音软软的，将陈熙心里的每一处柔软都唤醒。
他小声地嗯了一声，齐飞像是安抚小孩子入睡一样轻轻拍打着他的手。
“睡吧！你是我的宝贝，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可爱的人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那只是他们没眼光，不懂爱。”
陈熙最后是在齐飞小声的安抚中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齐飞正系着个围裙在忙碌着。
透过半掩着的门，陈熙看得清楚，齐飞在做饭。
以往都是他借着自己的工作之便做了两个人的三餐，齐飞就算是会解决两个人的三餐也都是买来的，他正儿八经的下厨，这是陈熙第一次见到。
陈熙从被子里钻出来后，发现自己的衣服没了影子，他翻身找了一圈，就在要叫人的时候，发现齐飞的被子下面露出来了一个脚。
那是陈熙的衣服，被齐飞放在了被子里面暖。
这个男人的细心是陈熙不敢想象的。
一股暖流就那样流淌进了陈熙的心里，让他整个人在这冬日被温暖一直包围着。
衣服还没穿好，陈熙就看到了齐飞枕头下面压着的小纸条。
——“以后衣服我来给你暖，被子我来给你暖，你的心我也来给你暖。”
衣服穿好，陈熙朝着旁边的洗漱间去，然后就看到了镜子上贴着的纸条。
——“小老板儿早上五点半起，牙膏五点二十挤好，作为回报，请给我你最灿烂的笑容吧！”
陈熙举着牙刷刷牙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脸上洋溢着他之前不曾有的笑容。
或许这大概就是前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后的收获吧。
对于收获了齐飞，陈熙还是想笑。
饭桌上，齐飞准备了小菜和粥，煎了心形的煎蛋，甚至去街口抢到了那少有的香菇包子。
“齐飞，早饭我们简单吃点。”
“不行，以后有我在的每一天，你的生活都要有仪式感。陈熙，你要一直一直记得你是齐飞的宝贝。”
“好。”
陈熙没回绝齐飞这么羞人的情话，倒是自然而然地就应了一句。
齐飞被他这么一个字说得眼睛瞪得溜圆，满眼都迸射出激动兴奋的光芒。
“亲爱的，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说好，我是你的宝贝，你又何尝不是我的。”
“我可以当做这是你对我的表白吗？”
“你可以，你一直都可以。”
或许是情话让人心情好胃口好，两个平日里都吃不下多少的人竟然将早饭吃了一个干净。
锅中的最后一勺粥还是陈熙这边吸溜了一半，另外一半被齐飞给吸了去。
“果真好心情可以让人胃口大开。”
齐飞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伸了伸懒腰。
“纠正一下，重点是做饭的人。”
“那以后我来做给你吃吧。”
齐飞突然低头靠近了大胆夸赞着自家爱人的陈熙，两个人的鼻尖就差零点零三厘米就要撞到了一起造成一场美貌事故。
陈熙已经闭上眼睛打算接受这场事故的到来，却不想他想象的场景没有出现。
齐飞端着桌上的餐具就朝着厨房去了。
“小老板儿耳朵都红了，该不会是闭着眼睛等我吻你吧！”
“没，就是吃饱了犯困。”
三十多岁的人了突然找回了年少时候缺失的情感情绪，他努力装作云淡风轻，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然。
就在他略显失望地站起身要离开座位的瞬间，一个柔软温热的存在就那样印在了他的唇上。
只一下，就离开。
“那就让我吻醒我的睡美人吧。”
陈熙的瞌睡真没了，一点也没有了，他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收拾店铺，甚至策划起来了店铺接下来的一些经营模式。
本来不打算开店的两个人最后还是因为干劲十足决定在腊月结束前每天营业几个小时。
齐飞的工作是在年后开始上班，所以他和陈熙好像都在努力珍惜两个人可以独处的这段时间。
或许是被照顾得太好了，齐飞额头上疤痕渐渐恢复了，颜色没有之前那么刺眼了，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来。
或许是因为陈熙总会下意识地看向那里，齐飞给自己留了刘海，特意将那块疤痕盖住。
每天看着齐飞那日渐长长的刘海，陈熙几次想去掀开，但是碍于客人在，也就没动作。
陈熙将想法付诸行动是在除夕一起包饺子的时候。
齐飞和他互相抹面粉，弄得彼此脸上鼻子上都是，他没忍住就去掀开了齐飞的刘海。
“小伙子这样看起来多精神啊！”
“不要看了。”
齐飞伸手覆上陈熙的眼睛，然后不去看自己额头上的疤痕。
“齐飞，你在怕什么？你觉得我会嫌弃你！”
“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最好的样子。”
“你每一天都比每一天好，你觉得我只是在意你这张脸吗？”
陈熙承认，他喜欢齐飞的这张脸。
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是齐飞，或许他长成天仙的模样，那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两个人保持这个动作良久，谁也不肯让步，他们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人，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带着满满质问的男声的时候，齐飞下意识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反手拉过陈熙的手腕将他护在了身后。
“你来做什么？”
“你们……你们俩个刚刚在做什么？”
来者是齐爸爸，他站在那里气得握紧了拳头，看那样子，是对自家儿子的做法很不满意。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唯独陈熙这边陷入了矛盾之中。
“嘟嘟嘟。”
手机在桌子上拼命震动，带着很是喜庆的彩铃不断提高音量。
陈熙看了一眼，齐飞就把手机主动递给他。
“你去卧室吧，这边我来解决！”
“你别走，我们谈谈。”
比起之前假装和煦的“小陈”，这一次齐爸爸连称呼都懒得叫出口。
对他的态度，陈熙无暇理会。
这个时候，妹妹肯定在休息，但是推理了一下时间想和他说一句新年快乐吧。
“有什么事，你和我说！陈熙，你去忙。”
“陈熙，你年纪也不小了，经历得也不少！你是自己不幸福就打算毁了一个前程大好的年轻人吗？”
齐爸爸挑着嗓子对着陈熙就喊了出声，他没说脏话，但是每个字都刺痛了陈熙的耳朵。
“我一个一事无成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不思进取，就打算缠着人家有店有房的小老板儿吃软饭！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是再侮辱我的金主，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至始至终，齐飞一直伸手拦着眼前的人，努力护着陈熙的周全。
陈熙看得清楚，这种时候，自己不可能抛下齐飞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他心里清楚，从那一天，他决定和这个人真正在一起，做彼此的亲人的时候，他就不可能那么自私地把一切都放到齐飞的肩膀上去。
“您没看错，我和齐飞在一起了。我努力地让我们的感情干净纯粹，不参杂任何因素在其中。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您会对自己的孩子产生如此肮脏的想法！”
“干净纯粹？陈熙，你当初是如何从老家出来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你的那些烂事，我不想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恶心他。你自己心里有问题就去治病，别把他带的也病入膏肓了！”
齐爸爸的气势只增不减，口口声声地说着陈熙不堪，却完全没在意齐飞的脸色。
“请你出去！”
“齐飞，我看你是疯了！自己好好的家不回去，在这里和这样的人乱搞，你如何对得起我和你妈妈对你的期望！”
“在我没有变脸之前，我请你出去！”
齐飞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脖颈上的青筋已经暴起，昭示着他此时的怒气已经快要到达了尽头。
“齐飞，和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不要逼我用非正常手段劝你回家！”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