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场四个人的恋爱

陈煜与小胖交换了微信后,欣然告别。
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失忆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教室在哪里!
还好是失忆而不是失智,陈煜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便找到了行动的方向。
他可以去老师的办公室,顺便销了假。
煜之高中有独立的办公楼,老师办公区域与学生们上课的区域泾渭分明,办公楼和教学楼相对而立。
煜之高中的学生们不仅要经受住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轮流趴在教室后窗户上的突击检查,还要忍受对面办公楼里几十个老师若有似无的目光窥伺。
同学们在学校都是绷紧了神经过日子,调皮捣蛋得都不敢明目张胆。
有段时间极其压抑,直到传说中的杀马特话剧社开展了即兴话剧表演,同学们才借着配合话剧表演或者参加话剧表演的由头,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
其实都是同学们想多了,工作环境极其枯燥的老师们巴不得楼对面的皮猴子给他们表演一段杂耍解解闷。
当然,小打小闹看个热闹,杀人放火的可就敬谢不敏喽。
由于这教学楼和办公楼的奇妙对立,混不到课代表班干部,窜不上天的窜天猴根本无缘办公楼,于是学生们都对办公楼老师们的私下生活好奇不已。
而今天,刚转学没几天的陈煜同学一不小心先睹为快了。
因为在进行升起演讲,班主任都得跟班,一下子办公楼里的老师少了大半。而剩下的副科老师们来的又比较晚。
所以办公楼里显得格外安静。
陈煜上着台阶,“嗒嗒”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显得异常清晰。
楼道刚被拖过一遍,台阶上还有湿淋淋的水迹没有干。这让楼道里的温度直接降了下去。
使陈煜觉得有什么东西将办公楼与热烘烘的外界隔了开来。
清洁阿姨可能有什么急事,水桶和拖把没来得及带走,正歪倒在地。
桶里的水洒了一地,顺着台阶向下流去,台阶上的水溢满了,便从扶手那边直接滴落下去,“啪嗒啪嗒”断断续续。
陈煜不由想到“十个学校九个坟”这个骇人的传闻。
从玄学上讲,学生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身上阳气重,以此来镇压坟地里的阴煞之气刚刚好。
可陈煜不理解呀!学生放假的时候,难不成就任由学校里闹鬼!
陈煜更不能理解呀!既然学校是靠着学生们的阳气苟且度日的,那么把老师们单独扔到办公楼里,是想让地下的邻居们帮忙解决大龄单身教职工的婚配问题吗?
这么一想,陈煜觉得非常合理。
按道理来讲,不借助外界手段的话,男,女出生比应该差不多是1:1,现下阳间男多女少到处都是打光棍的,说不定地府那头,艳鬼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一个夫婿。
陈煜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突然,陈煜在余光里看见一抹红色残影飞来飞去,盘旋而上,离他越来越近!
不是吧!艳鬼来强抢民男了!
他吓了一个趔趄,胆小的陈煜直接吓得四蹄翻飞,柔弱无助地紧紧贴靠着墙。
果不其然,紧接着他便看到那个红色的残影顺着楼梯快速向他逼近!
不过瞬息,那残影便近在眼前。
那是位着白裙,披着红色的开衫的女人,光从着装上看,与常人无异。
但是,这没给陈煜带来丝毫的安慰,反而让陈煜惊恐地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
那那那女人的头装反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那女人没有脸!!!
陈煜看得清楚,那女人的脸圆鼓鼓的像颗鸡蛋,光滑,没有五官!
陈煜险些吓得屎尿齐飞,他再顾不得其他,甩开膀子跑得飞快。
他迅速拐出了楼道,顺着走廊,一直跑一直跑,可是那女鬼就在他身后一直追一直追!
陈煜一口气跑到了走廊的尽头,再无处可躲。
那女鬼见他没有退路,索性不再追他,反而把脚步放的极慢,逗耍猎物一般,朝着他一步步逼近。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简直让陈煜头皮发麻。
他再也忍不住,卑微求放过:“姑奶奶,你有什么仇什么冤,都不要冲着我来!我就是个过路的,还不想下去陪您啊!只要您放过我,真金白银俊男靓女香车宝马我都给您烧下去,保证我活着比死了有用哇!”
然而那女鬼并没有为此停下逼近的脚步,她依旧朝着陈煜走着,走着,走着。
她到了陈煜近前,一把抓住了吓得不敢抬头的陈煜,用又长又尖的红色指甲挑起陈煜的下巴,她用艰涩恐怖的声音道:“肝经湿热、肺肾阴亏、人体津液有所耗伤,你邪祟入体了。”
陈煜发着抖答:“不不不,我是人,好好的人,不是什么邪祟鬼怪!”
而女鬼却嗤笑一声,看不起人似得说:“我是说你病了!中暑了!不是说你鬼附身了!”
说着她摘下自己的头发,当着陈煜的面拍拍打打一阵,又带了回去,“看什么看,不懂得避嫌吗?美女理头发没见过吗?”
那女人瞅着陈煜,又玩味地笑:“怎么,假发跑得歪掉了,吓到你了啊?”
她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陈煜张大嘴巴说不出话,不能直接用语言告诉对方他现在有多么瞠目结舌。
于是,源于动物本能的肢体语言在此刻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只见陈煜那只乖巧懂事的食指颤巍巍探出身来,指着“女鬼”,锲而不舍地点点点。
再配合上陈煜哪个只会张着的大嘴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哑口无言,气急败坏。
“女鬼”整理了一下跑乱的衣服,“你脸色煞白,额头冒汗,应该是中暑了。夏季天气炎热、毛孔张开,人体易受风邪热邪的影响,小伙子注意身体。”
说罢,她走进了最近的那间办公室。
陈煜听得清清楚楚。
那女人扯尖了嗓子嗲声嗲气地说:“哎哟,这次可不是我起得晚了,我是路上遇到个傻小子,都中暑了也不知道,我好心提点了一番,他才明白。”
“老师,老师,您别不信啊!那小孩还在咱们办公室外头呐,不信你问问他。”
“好好好,不管他了,快开始您的朗诵吧,我得学会您这一手,等着元旦晚会上亮瞎观众的狗眼。”
“光头,光头怎么了!这是追求个性,真正的美女都能接受住光头的挑战。再说了,这不是有各种各样的假发吗?”
接着,办公室里响起了悠扬的音乐,随着音乐,那女人的老师朗诵起了岳飞的《满江红》。
陈煜偷偷从门缝里看见去。
只见一个脑满肠肥的矮个子老爷子,手舞足蹈,肢体柔韧地在办公室里乱舞一气,跟他那情绪饱满,能迅速把观众带入诗中的朗诵不同。
简直是一舞毁所有啊!
陈煜见那位老爷子把数学老师的三角尺在脑袋上挥了一圈,用低沉又动人的声音跌宕起伏的念出“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接着愤懑地饮下一口酒。
对!就是酒,老爷子手上拿了瓶茅台不老酒。
喝了这酒,老爷子的国恨依旧难以下喉,他舞动得更加自由。
那女人立刻捧场地鼓起掌来,小迷妹似得尖叫不停。
陈煜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搞什么,整得跟开演唱会似得。
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啊!整出了万人场的效果。
陈煜收回视线,不再偷窥,扭头找高二年纪的教室办公室去了。
可怜的陈煜,他没发现正在开“万人场演唱会”的办公室就是他要找的办公室啊。
于是等他辛辛苦苦,爬上爬下把办公楼检阅了一遍后,才迈着心酸的脚步回到这里。
他累得连脏话都不想说了,索性直接靠着墙再不动弹了。
过了一会,无聊的他自顾自把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看样子怪乖巧的。
煜之的老师,他一个也不记得,他只好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的班主任来认领自己。
陈煜刚才吓得眼眶泛红,结合现在的情况,他俨然就是一只蹲在警局里,等着兔爸兔妈来领回家的乖兔子。
然而,这只兔子首先等到的不是自己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班主任,而是同样逃了升旗演讲的大骗子——贺之初。
贺之初正好瞧见陈煜这幅乖巧软糯的模样,顿时铁汉柔情溢了满腔,他用比平时低了八度的嗓音柔情似水的喊:“老婆。”
而陈煜不负所望,小炮弹似得向他冲了过去。
贺之初面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敞开了怀抱,就等着把他家那只可爱的小兔子收进怀里。
陈煜抓住了贺之初的胳膊,回身,用力往下扯。
呃,总之陈煜是想帅帅地给贺之初来个过肩摔来着,不过看起来没有成功。
而贺之初不知道陈煜内心的小九九,顺势把另一只胳膊也伸给了他,然后用力一圈,把陈煜紧紧束缚在自己身前。他幸福地冒泡。
就是有一点遗憾,如果是面对面拥抱的话,亲吻的气氛就有了。
而不是像现在,他们两个只能像英年早育的爸爸抱着吃了激素吹气球一样长大的娃娃。
总之,他还想来个亲亲。
牛逼是用来吹的,理想是用来实现的。
分不清现实与理想差了不止一个阿拉丁神灯的贺之初,再次做出了模板一样的错误示范。
他坚定地将陈煜的身子扭了过来,眼中闪着金光,充满渴望的倾身吻去。
陈煜大骇,来不及闪躲,迎着贺之初亲来的大脸盘子,使尽浑身气力,用额头向他的鼻子磕去。
当即贺之初就见了血,他温柔缱眷的神情凝固在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陈煜不给贺之初一口喘息的几会,眼中都是冰冷的恨意,他冷冷道:“大骗子!你耍老子,别以为我失忆了,就能让你为所欲为!”
陈煜内心想:立刻马上现在给我道歉,还能原谅你。
而贺之初却体察不到陈煜那颗摇摇欲坠即将风干破碎的心,贱走偏锋地说:“我可以吗?对你为所欲为。”
他还自以为是地抖了个机灵,贱兮兮对着陈煜笑。
陈煜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也想不到贺之初是这种满嘴油腻的男人:“无耻!下流!”
贺之初在身上摸卫生纸,鼻血还在往下流,于是,他屈指抹了一把鼻子,给陈煜看指头上的血,他风趣地说:“瞧,就这么下流。”
陈煜大吃一惊,心道太你妈恶心人了!下流至极!无耻至极!并打算结束这段因为颜值碰撞出的火花而产生的爱情。
果然,要在一起过日子,只看脸还是不行的,陈煜允许自己实在寂寞难耐的时候,来找贺之初复合,目前还是分手吧。
陈煜委屈地想:狗男人,想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甜心小宝贝,不想一起过了,就油腻腻地恶心人。
呵tui
陈煜难过地走了。
而已经被分手的贺之初还傻愣愣站在原地流鼻血,他心想:陈煜这是害羞了?
哎,你说都是好好的人,为啥他们两个的恋爱,就谈出了四个人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文中中暑那套中医理论都是瞎编的,本人没有丝毫的中医知识,大家不要相信,看着好玩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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