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仿冒认父

店掌柜嘿嘿一笑:“也不多,就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度香郁一路上京,身上出逃所带的银子只剩下那么三十两。
如今她急着要货,又加了二两工费,做一个玉佩花了快一半的钱,可把她心疼坏了。
好在掌柜答应出货快,让她明日就可以过来取。
度香郁回到季望殊给他租下的宅院,租期为一年。
摸着鼓下去的钱袋,度香郁想着,要开始赚些钱财傍身了,不然以后在这着繁荣的京陵城,她可怎么过?
总不能真指望那个负心汉的爹,她还没打算认呢。
隔日一早,度香郁又独自出门去了。
玉佩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度香郁满意。
绕着街道又回到香粉铺对面的玉器当铺,将刚取回来的玉佩让店小二辨认。
店小伙子一看,对玉佩背面的纹路前所未见,转头去喊了掌柜让他定夺。
掌柜手中是另一张图,那是玉佩的背面图,度香郁心下一紧,还好她是有真玉佩,否则第一关估计都过不了。
“度姑娘,你今日可有空?我安排你与主家见一面。”
掌柜和气地将玉佩归还给她,脸上笑眯眯的。
度香郁今日刚好休息,便没有推脱,随着掌柜去店铺的后院堂中。
立马有人端茶上水,客气地问她是否需要些糕点。
她摆手,一心只想等着掌柜安排人见面,她倒是想看看这素未谋面的尚书大人是什么样的。
若是个黑心的,哪怕他是个大官,哪怕她有真正的玉佩,也不会认这个爹。
“度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我这就去请主家过来。”
掌柜告辞,厅堂里只剩下度香郁,供暖的火炉里时而传出轻微的噼啪声。
等得久了,度香郁觉得脚底发凉,站起身来回踱步。
她喝了两口茶暖身,刚咽下,就觉得口感不对,正当她想呕出来,却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整个人很快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度香郁是被水泼醒的。
“醒了?”
店掌柜的声音响在头顶,度香郁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还被关在一间厢房内。
站在他前面的除了店掌柜还有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
“看什么看?这可是尚书大人,是你要见的主家,还不老实交代,你那玉佩是怎么仿的,从哪来的玉佩背面样式?清清楚楚老老实实交代,兴许能放你一马。”
店掌柜仿佛是变了一张脸,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掷,又转身和煦的向被称作尚书大人的男人陪笑。
“葛尚书,你放心,她的纹路能仿的一模一样,说明肯定会见过拥有真正玉佩的人,你很快就能找着人团聚的。”
葛尚书哼一声,将手中端详的仿玉佩丢在度香郁脚边,“劣质的玩意,就算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真的。
我的玉佩乃和田羊脂玉,你用这种劣质的玉质造假是想当我女儿呢,还是想要敲诈我钱财?
能拿出背面的图样仿出来这个玉佩,可以证明你见过真正的玉佩,告诉我,那人在哪?”
“你女儿?你确定?”
度香郁撑着手站来,心中愤概万千,难道眼前这人就是她爹吗?
“尚书大人就是这般凭着玉佩找人吗?既然记得,为何这么些年过去了才想要找她?”
她的水眸盯着人时,水盈盈的,好像一面镜子,映衬着人内心的罪恶。
葛尚书与她对视片刻,宽袖一甩,十分不耐:“你少说废话,快快将人告诉我,我若接着人,必定重赏你,反之,你可能就不好过了。”
度香郁看到他这么强势,低嗤一声,忽地面色凝起,一幅冷若冰霜。
“没见过,那图案是我自己画出来的,小女子无父无母,就想找找爹娘疼爱,好嫁个如意郎君,保日后衣食无忧,才用假玉认亲,既然被你识破,我认。”
“不肯说?”葛尚书面色一沉,递个眼神给掌柜:“去搜她的身。”
掌柜点头,亲自动手搜刮一番,瞧见度香郁长得娇媚动人,想趁机占点便宜也不好在葛尚书面前耽误正事。
“回尚书大人,什么也没有,只有二百文钱。”
度香郁此时突然庆幸自己出来之前没有把真的玉佩带来,否则恐怕也说不清,更别提认亲了,何况,她压根没打算认亲。
她只想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品家世,才冒险冒充至此。
“一脸倔强,分明就是知情不报,蒙掌柜,烟笙楼那边最近缺人了,把她送过去,正好,等她愿意说了,再把人接出来。”
葛尚书说完,不失威仪地走了。
蒙掌柜称是,随身送人,房门关起。
很快他又带两名壮汉回来,指着惊慌又假装镇定的度香郁。
“去吧,葛爷交代,送她去烟笙楼,记得把嘴堵上,你们把人带走后,若她愿意开口回来,记得把人送回。”
两名壮汉点头,毫不客气用团布堵上度香郁的嘴,扛着人往后门出去,一上马车,拐个弯就没了影。
烟笙楼便是青楼烟花之地,白天没什么人,两名壮汉下马车就蒙上了度香郁的头。
从后门直通青楼后院,把人带上二楼交给老鸨。
涂着厚重脂粉的老鸨手捧着小暖炉,绕着度香郁看了两圈,满意点头,向一旁另一位妈子吩咐道:“带她去验个身。”
妈子领命,就要把人带走,度香郁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呜呜着嘴往后退几分,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看得老鸨扬手示意等等。
“先让她说两句。”
老鸨心里好奇这次送来的是个什么人,看着怪娇气的,让她说两句也无妨。
”这位姐姐,不用验身的,我今年才十五,没碰过男人,真的,真的不用验的。"
度香郁能开口的第一时间就是向这里权利最大的人讨软,只有在对方放松警惕时,她才有机会逃跑。
“姐姐?”
老鸨摸着自己的脸,在看看度香郁嫩得跟豆腐似的脸蛋,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十岁,心下愉快。
“真是新鲜呢,多少年没有人叫我姐姐了。”
在这里,下面的姑娘都叫她鸨娘,她都已经忘了自己如今多大,一声姐姐,听得确实顺耳,老鸨让人扶她坐好。
“咦,什么胭脂这么香?”
扶她坐下的妈子说着又往度香郁身上凑了凑,此时的她手还被绑着,只能本能地往后仰。
“就是你身上的。”妈子肯定地道:“是水梅香?黄香梨?不对不对,是慧兰香?”
这真是越说越离谱,老鸨看不过去,好奇地拉过人自己嗅上一嗅,直把度香郁嗅得嘴唇抿得紧紧的,紧张得出汗。
香味愈发浓,老鸨闻到了,却是无法猜出是哪种香,清幽雅淡中带着点甜味。
“姑娘用的什么胭脂,闻起来很是能撩拨人心,你若是告诉我了,这验身之事就免了。”
老鸨心下思量着让下面的姑娘也换个香脂用用,这才不会让客人腻味。
度香郁抿唇不语,直到身旁的妈子催她,她才支吾道:“没有胭脂,是体香,一出汗就这样……”
老鸨眼睛一亮,看她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上前扒拉下她的衣领子,看到那一对精美凹陷的锁骨,不禁大笑出声。
“没想到这次送来了个宝,哈哈,今晚就可以挂牌出去让人认认脸了。”
见此,度香郁索性再往右肩拉一些,“姐姐你确定吗?你看我这,伤口初愈,狰狞不堪,怕是会吓着人。”
妈子盯着那对锁骨顿时领悟了老鸨的话,眼中笑意浓浓。
“是了,这锁骨真是美,最近那帮爷们不是嫌弃没有新玩法吗?那咱们就来个锁骨饮酒,再加上这体香,能有几个男人扛得住?至于这伤……”
“这好办。”
老鸨接过话,拢上她的衣领,“伤口结痂,直接让人给她画成一朵蔷薇花,媚上添彩,可谓一举成魁。”
“鸨娘说的是。”
“好了,带下去收拾收拾,天黑了就挂牌。”
她们一言一语商定怎么把她的魅力放至最大。
度香郁憋了一腔闷气,不断提醒自己淡定淡定。
双手解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一下头上的两根簪子,一根银色,一根金色,清新亮眼,很衬她。
一般人只会注意簪子衬出来的艳丽脸蛋,而不会注意到簪子如何。
只有她知道,这两个簪子,是她目前能脱困的唯一东西。
西伯侯府里
季望殊被忖栖南喊过来一起吃个晚膳,饭后,他又单独被叫去下棋。
一棋罢,忖栖南看着面前挺拔如松的义子,他年过四旬的脸上是布满了一个老父亲般的浓愁,两边眉头都要碰在一块了。
忖栖南轻叹口气:“行归啊,这回京陵城大半个月了,眼看就要过年,你那府邸冷清得很,要不要义父给你寻几个通房……”
“义父。”
季望殊适时截了他的话头,“行归身为将领,理应为国征战沙场,鞠躬尽瘁。
但生死难料,这外患刚刚平定,我且不想早早谈及这内院之事,还请义父不必为此事烦忧。”
忖栖南怎么能不愁,当年季望殊他爹因为救自己战死沙场,他娘听闻噩耗也是没多久就病逝了。
剩下他这么个独子没有人照料,自己便收了他做义子待在身边随行。
那是真的将他看成自己的半个儿子,眼下看他快二十有六了还未成亲生子,他心下就是不安哪。
生怕拖着拖着这季家的香火就这么断在他这个义子身上,那可就是他这个义父的错了。
“你也说了,行军打仗,生死难料,那就更应该趁着现世安稳赶紧传宗接代,享受鱼水之欢。
你尚且年轻,武功又好,即使打仗,也不见得会如何,瞧你义父我如今不就好好的,偶尔出征,权当强身健体了!
还是赶紧娶了媳妇暖被窝好,这天也怪冷的,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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