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见到陈纾音的那一刻，感到血液中沸腾着千万蝴蝶。
离开了M市的许多年里，她无数次想象陈纾音长大后的模样，她早想到陈纾音的美丽会在时光中疯狂生长，却未想到，陈纾音真会与她重逢。
“阿灵。我来介绍。这位是纾音，是我的朋友。这位是我妹妹，林灵，她大学就去了国外读医学，读到这个年纪才回来。”
林涣悠然招呼陈纾音与林灵在温室外的小桌坐下，面上蓄着优雅的笑容。
林涣和陈纾音相识在方煊的生日会，林涣是林家的长女，浑身上下无一不散着优雅与从容，是个谁都能看出来她出身名贵的人。
林涣的父亲林宏早年作些黑白不明的生意，这些年抢占了风口，更上一层楼，林家俨然是M市炽手可热的新贵。
她如今介绍给陈纾音的林灵，与林涣同父异母，严格来说，算是林家的私生女，在林家排行小幺。
“妹妹你好，我是陈纾音。”陈纾音伸过手，对着林灵一笑。
陈纾音笑时，一双眼睛格外得漂亮。
“我是林灵……”林灵愣了愣，回握上陈纾音的手。
“妹妹几岁了？”陈纾音微笑着问道。
“林灵还大你一岁呢，你啊，别占她便宜了。”林涣笑着牵起陈纾音的手，又对林灵说道，“阿灵，你看看，觉不觉得纾音哪里有点眼熟？”
林涣微笑着看着林灵，眼底却没有笑意。
林涣在外人面前一向当林灵作自己的同生姐妹，私底下也算不得苛刻，只偶尔露出些恶意与鄙夷。
林涣的嘲讽也同她本人一般，是矜贵优雅的。
林灵并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觉得纾音很像年轻时候的二妈吗？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林涣回忆起幼年的时光，“那时候，二妈还没生你。”
这是林灵年少时林涣的老把戏，在朋友面前慢条斯理地说出林灵的身世，而后故作慈悲地说起自己对林灵是如何得情真意切。
“那时候二妈还在给我妈做老师呢。”林涣连讥讽时也慢条斯理。
陈纾音垂下眼，清艳的一张脸微微隐在头发下。
林灵和年少时一般，安静地听着林涣的话。
她倒并不是在忍耐，她天生感情比别人淡薄些。
她并不在意这不痛不痒的讽刺。
林涣接着说道：“可是阿灵真是和我有缘分极了……我真喜欢她，她可比林湛对我好多了。”
陈纾音指尖玩弄着一缕垂在胸前的发，对着林涣笑了笑，心头微微讶异林涣竟会有这样尖利地时候。
方煊提过林涣口中的二妈，似乎姓余，最早是给林涣做家教的。
林涣的父亲林宏，年轻的时候，是出名得不顾规矩、桀骜不驯，无事不敢为。
据说最开始余老师并不喜欢林宏，林宏却步步紧逼。余老师那时是M大的学生，退学跑了四年，后来生下了林灵，还是带着林灵住到了林家。
方煊年幼的时候见过那位余老师一次，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一句话便浮在他脑里。
“嫦娥仙子下凡间。”
那时陈纾音不自觉看了方煊一眼，说道：“余老师就是你之前提过的，第一个喜欢的人。”
方煊不回应，只牵起陈纾音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心。”
方煊挑起陈纾音的下巴，笑了笑：“说真的，纾音，你该不会是那位余小姐在外头的女儿吧，你可比林家那位小妹妹长得像她妈多了。”
早在今天来林家之前，陈纾音就知道自己长得像林灵的母亲。
只是听说，余小姐早在林灵十四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林灵也是在那以后才出国读的书。
此刻，林灵与陈纾音四目相对，陈纾音敏锐地察觉到林灵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明的情绪。
陈纾音心中多少能理解些，谁看到一个和亡母相似的人，也无法无动于衷。
下一刻，林灵低下头去。
没错，陈纾音是记不得她的。
她在十六岁虽那年无数次盯着陈纾音的背影，在国外的时候看着陈纾音的照片彻夜不眠。
但陈纾音的世界里，她只是高中时偶尔会瞥见的千百个普通同学里的一个。
陈纾音自从高中起就以美貌闻名，仰慕者络绎不绝。
然而林灵对陈纾音的在意，并不源于爱或是仰慕，而是一种近乎于飘渺的恨。
这恨源于这世上只有林灵与她母亲知道的秘密。原本，陈纾音才应该是林灵，她们到今日为止，已经互换了二十五年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