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街

在西什库,与贫民窟比邻而居的,是一条黑色的街道,幽幽的黑巷深处传来女人暧昧的笑声,这里比之城市中心的纸醉金迷也毫不逊色,各种欲望将这里铺就成让人难以忘怀的温柔乡,而金钱是开门的钥匙,欲望是魅惑的美人,贪婪是常到的客人。
黑街欢迎所有人,常开的店铺里有着客人们想要的任何东西,权力,名誉,力量,健康,青春,只要您带上敲门的砝码,总能让您宾至如归,即使是那些不可多得的美人,只要打开黑港中的门,定能找到您心爱的姑娘。
密密麻麻的建筑间,狭窄的黑巷穿插在里面,不同的男人往来期间,金钱与欲望交织在一扇扇紧闭的门内,将一切莫名的声音与外界隔离,禁锢着无数女人的一生,也将一个男孩的童年困在这里。
贫民窟与黑街隔了一条路,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光亮地表面下,只有腐朽的烂泥,连空气都带着烧灼的硫酸味,腐蚀着气管,而且出生在这里的孩子呢,罪恶似乎已经融入了血管,在静静地流动、交融。
路法又去了隔壁的废墟聚积地,或者也可以说垃圾堆放区,贫民窟什么也没有,而区长为了赚钱,就将它变成了垃圾处理区,所有的投资,也不过一个空间连接器,而它所形成的,是一张连接各大城市的蜘蛛网,一座座干净又繁华的城市,将这座本就贫瘠的土地,变成了贫民窟和垃圾场,踩在了脚下。
而黑街呢?它不过是在榨取这片土地最后的利用价值。
路法紧紧的捏着这枚印着紫阳花的金币,慢慢的走回黑街,这种花曾经开遍这片土地,但现在却再难寻其踪迹,这种旧币也只有在贫民窟才能找到了,这是路法打赢了西区的一个队长得到的战利品,也是他被贫民区认可的证据,那里接受了一个生在黑街的人。
但很快,路法的兴致就被人打扰了。
“滚开,小杂种!”
成年人的力量轻易地将一个小孩踢到墙上,暴虐的力量毫不怜惜的冲向路法,只是一击,似乎就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打碎,不过这只是表象,路法抬起头,脏乱的头发下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里面似乎闪耀着火光,他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眼神里的怨毒似乎要流出来,男人似乎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最后又恼羞成怒的想要将他这个不知好歹的杂种杀死在这里。
不过还好,他最终还是想起来了,这里是黑街,“杀人者必死”还立在街前,一阵冷汗过后,又将小刀收回了衣袖,只恐吓了几句。
“小杂种,可别让我在黑街外看到你,下次你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看来这位“不好惹”的客人还是有点聪明,不然巡逻的黑猫可是会吃掉他的脑袋,路法不经意间想,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再出现在黑街了。
“尼禄”,路法对着黑港轻轻地换了一声,一只绿眼的乌鸦飞了出来,啄了啄路法的头,然后停在了他的头顶,开始打理起它漆黑的羽毛。
“好了,别生气,我已经回来了”,路法把尼禄从头顶揪了下来,拿出了一颗绿色的糖果,放在了手心,对着这只诡异的绿眼乌鸦说道:“左眼上有一道疤,穿着蓝黑的袍子,手上戴有一颗红宝石”。
似乎思考了一下,“我要他的眼睛和心脏”
尼禄盯着路法看了一下,衔起手中的糖果,又飞向了黑港深处。
不过路法却毫不着急,朝着黑港慢慢走去,穿过一扇扇门,在黑港的尽头处停了下来,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了下来,钥匙已经锈迹般般,不过还是能看出,主人曾经的小心保护。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如既往的黑暗,正如这阳光照不到的黑港深处,怪物似乎在里面张牙舞爪,路法却平静地走了进去,随着“砰”的一声响起又消失,将门内的一切与外界再次隔绝。
已有几日,那个踢伤路法的人再没有出现,不过听来往的客人们说,又有人惹怒了巡查者,脸上已经皮开肉绽,被尖利的爪子抓的血肉模糊,辨不出什么原来的痕迹,眼睛和心脏只剩下一个黑洞,只有周围外翻的血肉,证明着这惨烈的现状,血液溅到了墙上,如附骨之蛆,干涸的血迹又将黑街再次上色,述说着曾经发生在这的残忍。
回家的路法并不开心,阴暗又潮湿的环境里飘荡着糜烂的味道,女人光裸着身子缠绕在床上,像一条滑腻而魅惑的蛇,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彻底毁坏了她的身体,上面紫青的痕迹狰狞又可怖,路法轻轻地扯过被单盖在她曾经洁白无瑕的背上,女人似乎查觉了什么,微微瑟缩一下,紧绷起身子,最终又慢慢放松下来,路法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轻轻说道:“真脏”。
女人的睫毛忽然颤动,路法定定地看着她,见她不准备醒来,扭头便要离开,还没等走出几步,床上的人儿便爬了起来,向他大叫到:“你不许走,路法,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说到最后,喃喃自语地抱住自己细声哭泣,“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路法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而女人似乎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默,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像似要把心中的郁气一泻而出,不顾一切的号啕大哭,可路法却不为所动,既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就像在看一部默剧,而这尴尬的环境,最终还是被屋外急切地敲门声打破。
外面的人大叫着“开门”,一边用力的敲着门,女人停下了哭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直起身子走去开门,还不忘告诉路法“等我一会儿”。
路法低着头,将全身笼罩进黑暗里,他应该是习惯了的,黑街的人身上都带着不洁,生来就是背光之人,可他心中还是有一种异样,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她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眼中带着一抹柔光,明媚动人,会温柔的叫他的名字,可那好像只是昨天,好像记忆中的女人只是他的臆想,那个女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潭像死水般的黑泥在静静沉淀,她和黑街的女人没什么不一样。
外面传来男人下流的话语和女人娇魅的笑声,这条黑巷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欲望,这里大概就是深渊,将所有女人曾经的光芒都一一吞噬。
屋外的男人似乎有些急躁,他用戏虐的眼神盯着女人的身体,揉捏着胸前的柔软,女人欲拒还迎的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最后两人推推攘攘地走进了房间,女人面色潮红,身形魁梧的男人眼里流动着异光,呼吸开始急促,连空气都染上了红晕,慢慢蒸腾,路法将自己藏在黑暗里,默默的看着这场已经上映过很多回的戏剧,两人正是情浓,女人已然忘记了屋中的人,她可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毫无尊严的生活,与这条黑巷当中的流莺一样,一生都攀附着男人。
11岁的路法还是不明白,他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他不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会在黑街当中沉沦,当初女人说一定会和他离开这里的,可她现在好像已经忘了。
一场醉生梦死过后,魁梧的男人早早离开,只留下了一颗成色不太好的绿宝石了,不过这对女人来说也是一次不错的收获,她正是最美的年纪,如果不是在黑街,也不会这么早染上情欲,可从来没有如果。
女人厌足的躺在床上,紧紧的握着那颗宝石,呼吸还有些绵长,似乎还没有从男人的气息中缓过来。
路法问她:“你想离开吗?”
女人偏过头,还有些不太清醒,疑惑的唔了一声,“什么?”
路法重复说:“你想离开吗?”
女人似乎听清楚了又似乎没听清楚,“离开?为什么要走啊?我能去哪呢?”嗤笑一声“我已经走不了了,再也走不了了……”
路法喃喃自语:“是吗?为什么啊?”
路发走到女人面前,盯着她这张还未长开却已然露出女人媚色的脸:
“为什么要骗我呢?”
女人抬头看着路法:“我已经彻底的和这里融为一体了,或许你当初选择离开我去贫民窟是对的,我已经再也走不了了”女人轻笑着摇摇头,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已然习惯。
然而路法却突然出手,他紧紧的掐着女人的脖子,手中青筋暴跳,不顾女人的反抗,冷冷的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女人,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可她再也不是那个人了,看着她再无力挣扎,眼神慢慢无神,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是我丢下了你吗,不是你抛弃了我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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