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楼钺把蛋炒饭端上餐桌。金灿灿的鸡蛋上粘了翠碧的葱花和豌豆，肉粒掩埋在饭里。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动。
两个人却都有些食不知味。吃饭吃得漫不经心。
洛城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楼钺一杯。楼钺一饮而尽，借着水想将心中的燥郁之气冲下。
今夜并不太平。
楼钺按压眉心，一阵久违的困意翻涌而上。
“还不去休息，总把自己的伤不当回事。”洛城放下杯子，对他指指点点。
待楼钺上楼后。洛城松开紧握的手，将那小小的药瓶丢了出去。随即转身回了卧室。
“对不起……阿钺。”
洛城站在阳台上。斜看去对面的小楼。阴暗逼厌的小楼，透过一方小窗。回忆不由遏制得展开。
那是他初来时，在这里看到的景象。
黑褐的血迹在墙上斑驳
那些人把笼子打开。
里面是半大的孩童。最大不过十五六岁，蜷缩在铁笼里瑟瑟发抖。
那些人开始动手了，他们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的器具血迹斑驳，那些特制剪刀和长针管，大大小小的刀具。
洛城知道这些是干什么的。
他们有的被转手交易，有的，被活活破开脏器，装在保鲜冷藏的箱子里。
记忆纷飞，接踵而至。
那里传来了惨叫声，尖锐的哭喊声刺得他双耳欲穿。
卧在地上的人无力挣扎，被利器割开咽喉。
“快停下来……”洛城不可遏制得发抖，被寒意席卷了全身。
有的孩子被生生抽出气管，取出肾器。他们还有一事，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嘶哑却发不出声。直到渐渐停止呼吸，在万分的痛苦中死去。
“快停下来……”他仿佛也承受着这撕裂般的剧痛，窒息感涌了上来，他甚至没了知觉，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那些人又开蠢蠢欲动。幼小的女孩被按在地上，哭喊不停，拼命挣扎。
“快住手啊……”他奋力呐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胸腔被灼烧一般。
洛城面前出现一双猩红的双眼，一闪而逝，惨白的皮肤……畸形的手足……粗长的针管扎进腹部……浑浊的液体被注射进肌肉……
他出现了幻觉。一时不清楚这是前世的研究所里，还是此生所在处。
血迹里混着污浊，如若地狱路上的泥泞。
而他，淌身其中。手上沾满罪恶。
洛城腹中开始翻江倒海，他转身呕吐起来，吐得昏天地暗。想把这脑中所刻，眼中所见，一同吐出来。
他近乎脱力得干呕着，连酸水也吐不出来。
楼钺站在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你还好么？”
洛城恍若未闻，他涣散着目光。
在那里，哭喊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被活生生取出的肾器心脏被放进特制的低温箱里。血迹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生命在那里被蹂躏。
还剩下冰冷的尸体。
在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睁开眼，看向这边，与他的目光对接。眼里是空茫，痛苦，不甘，悲愤，憎怨……
楼钺把他扶进屋，手足无措地安慰他……
洛城轻阖双眼，把脑中混乱的记忆压了下去。他握着栏杆。
“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