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援?

“他们与我们有共同的祖先。”大多数人都入睡后,白鸠对那巨钳人的分析终于完成了。
“嗯。”听到这一结果,陵岑点了点头。
祥和的星光,透过特殊材料窗,映在他们脸上。外部那森林中,一丝风都没有,而隔离壁内,也只有他们的话语声。
这种寂静的氛围,总似潜藏着一丝神秘。
“但是,你也不是很惊讶吧?”白鸠又问陵岑。
“毕竟,他们看上去就很像人类。”陵岑拉大全息屏幕上的巨钳人分析图,将特写调到其肩部位置,“让我疑惑的,其实是这个。”
“他们的壳。”
“壳和那六个钳子。”陵岑指了指画像上相应的部位,“既然他们在基因上与我们相差不大,这些东西,一定是植入体吧?他们的腮,恐怕也不是天生的。”
“你的猜测是对的,”白鸠点了点头,“我化验过古独步切线上的物质,可以确定,这些东西是植入体。而他们的鳃部,也应该是通过手术’制造’成的。他们的确是进化出了一些适合在水下生活的特征,但让他们能够完全适应海洋,并和星球上的巨兽斗争的,却是这些后天科技。”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那些植入手术的科技,和他们对付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手段,并不匹配。”
“嗯,看起来他们只是科技的使用者,但却并不懂得其中原理。”
“他们的背后有其他更强大的支配者吗?也不像。若真是如此,那支配者不会选择以这么低效的方式来暴露目标,让我们有时间仔细研究。”
与白鸠一起分析其他野兽数据、设计防御方式时,他们的探测器和安装在野外的监控器,又发现了一些东西。那是更多奇奇怪怪的生物,以及——人。不久前故意搞事,并离开了飞船的两人。
那两人在快速地走动,朝飞船而来,最终又犹犹豫豫地离开。他们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倦,但显然是不敢休息。仔细算来,他们已快一天两夜没睡了,长时间高度紧张的前提下,心理状态必然也会发生变化。
她要继续观察这种变化,继续等待更多的变化。
后半夜,他们根据几种常见怪兽的身体构造和行为模式,设计出了恐吓它们的特殊声波。当然,这些声波是否真能吓走它们,还有待实践来验证。
纱雪彤起来换班时,见陵岑完全没有想休息的意思,便索性跟她同坐在副驾驶席上,帮他们改进设计。
“还不去睡吗?”当天蒙蒙亮了,她又问陵岑,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监控屏幕,一时间似明白了什么。
毕竟,她出身时空身心博究站,所从事的研究,本就与人类心理有关。而同时,她又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敏锐。
“我要出去走一圈,你们两位谁来——”所以,没等陵岑问完,纱雪彤便站起了身。
“说来,自离开原行星后,我还没跟头子你一起行动过呢。”
不久,白鸠便打开隔离门,送她们二人离开。他没说半句劝阻或担忧的话语,甚至也没叮嘱她们小心。
这是因为,他全然没有人类的自大和扭捏,他的数据分析中枢,使他明白他的短处在哪里,而她们的优势又是什么。所以,他绝对理性地信任着二人。
陵岑两人带上了联络器,新设计的驱赶波已可以通过它传出来。除了她们要做的事,如今也是测试这声波有效与否的好机会。
黎明前交错的树影中,她们一前一后地行进。脚步和衣服的摩擦,风吹动叶片的乱动,以及某些其他声音,都融合在了一起。
沙沙。
在草丛深处、巨木足下,她们发现了目标。
他们正像她们飞奔而来。
白鸠目送两人离开时,舱内已有其他眼睛在关注着这一切。
不知因何而醒来的海棕子,皱着眉头打了个呵欠,又回头朝窗外望去。
“有谁出去了?”
“舰长和头子。”
两人交流间,又有几个早起的乘客到了窗口前,向外观望。
而看着那里的,其实又不止他们。
当那树木开始剧烈地摇晃,少数人又轻轻地发出惊呼。
人们从此处看到的画面是:一只身体极长的巨羊,在树间跳上跳下,而那疑似“头子”和“舰长”的身影,在灵活地跃动,与它们周旋。
忽然之间,那巨羊又似要踩到地面趴着的第三人身上,那人浑身都血淋淋的,似乎受了重伤。舰长敏捷地一闪,如虎口夺粮般,将那重伤者拉离。
然后,打斗的人与兽,进入了丛林更深处。
船内的人们再看不到具体的细节,只觉得落叶纷飞、虫鸟乱窜。而狂风之中,又有细长的树木和高耸的巨花倒下。
不过,因此前的经历,大多乘客对飞船管理者们已非常信任,所以眼下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众人陷入慌乱。不久之后,陵岑和纱雪彤果然不负众望地从那树丛中走出来。
她们用工具箱变成的滑轮担架,带回了两名伤者。那正是两天前惹出事端,又自愿离去的不孝子们。
尽管众人已知道那两人流了不少血。但当两人被推入舱内,那刺鼻的腥味和深红的人体,还是让他们惊呼出声:“这真是自作自受啊!”
两名伤者中的一人已完全昏迷,另一人则神智失常地圆睁着眼,不停地念叨着:“蟑螂腿蜈蚣腿蜘蛛腿,它们的腿是它的羊毛!”
“既然都决定走了,有本事也别让人救!你们这种败类死在林子里算了!”有的乘客抱怨起来。
“嗐,这两人的确是蠢又坏,但最后关头估计还是跑回来求救了吧?管理者们这时候也不好不救。”
“是啊,毕竟同船的人,谁死了都不好。”
前来围观的乘客,小声抱怨着、谈论着,但却非常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让陵岑两人推他们入内。
担架经过那些隔间时,两人的老父亲坐了起来,透过那玻璃罩,安安静静地注视受伤的儿子们。
他并非不爱他们、不关注他们,那沧桑的眼中,其实满是沉重而复杂的情感。他只是没有惊愕、没有恐惧,像是命运之河中随波逐流的残叶,早已预料到结局,却无力去做什么。
将到后舱之前,白鸠拿着一些医疗用品赶了过来。他这样的生化人,大多是外科方面的能手,陵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便好。
白鸠带着两名伤者去后舱治疗,陵岑则又特地去看了那老父亲。
而他对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多谢你们。”
陵岑注视着老人双眼,安慰道:“虽然他们的伤不算轻,但白鸠一定会救回他们,请放心吧。”
“嗯。”老人一点头,又叹了一下,“我没养好儿子啊,给你们添了这么大个麻烦。唉!”
“每个人都要走不同的路,”陵岑说,“他们既走过了这段路,将来肯定会有所转变的。”
“转变,”老人稍稍偏过脸,低垂的眼角,刚好迎上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然后又似沾上了隐隐的水光,“会吗?”
“会的,我知道的。因为我曾经也有爱着自己的父母啊。”她带着最真实的情感,说出了这句话。
“唉,好孩子。”
她握住那枯槁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是好孩子啊。”
退出隔间的陵岑,一个不留神撞到草木心身上。高大的姑娘立刻扶住她肩膀。
“当心。嗯,你要多休息。”
“好,一会儿我就去睡。”陵岑拍拍她的大手臂,“特地来找我的?”
“那些老人还好吗?”草木心的目光移向隔间,然后又移到前排座位上的老者们那里。
“嗯,身体状况来看,目前还好。”陵岑挽着她,向人群汇集处走,“但是,你不只是问这个吧?”
草木心点点头,几乎是喃喃自语地道:“这世上,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们不再讨论这件事,而此时纱雪彤的讲话声,从人群间传出来。
舰长以非常有画面感的语言,讲述着自己跟陵岑方才对付的怪物,描绘着它们那形似虫类腿部、可以将人划得血淋淋的毛发。
“其实,我们已制作出了能够吓走这些生物的‘恐吓波’,而经过刚才的测试,它也的确是有效的。只是这种效应,建立在我们和飞船的联络上。能对怪物的情绪进行即时演算的,只有飞船的系统。而飞船的系统,则必须随时有人监控。”纱雪彤真诚地讲述着,“所以,无论建设和对抗怪物,本质上都是集体工作。大家一定要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啊!”
“舰长说得对!”
“那两人可真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不想出事,就得彼此照应着!不然还有得好?”
其他乘客纷纷赞同道。
一如既往,简简单单的话语、通俗易懂的道理,到了纱雪彤口中,就变得莫名地有感召力,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赞同。
当纱雪彤向陵岑投去信任的目光,她对纱雪彤竖起了鼓励的拇指。好,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着太好了,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纱雪彤与怪物打斗时,敏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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