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们想说的竟是…

巨钳人向陵岑行礼,陵岑也对照她的姿势回礼。
巨钳人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背后最上方的两只钳子,又以特定的节律夹动了几下。
她身后的同伴见此,也都跟她一样,以上钳当手朝陵岑施礼。
陵岑于是又回礼。
领头的巨钳人好像更满意了。
她静立片刻,优雅地朝陵岑身侧走去,在距陵岑五六步远的位置,却忽然停下来,摆出了战斗姿势。
“你是想与我进行一场一对一的较量吗?”陵岑用善意的目光注视着巨钳人,极其友好地问道。
巨钳人当然听不懂她的语言,但却同样友好地说着她们的磕牙式方言。
陵岑让工具箱变为机械爪,将它套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巨钳人果然又露出了认可的表情。
“那看来的确是这样。”陵岑点点头,“虽说武斗不是我的专长,不过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的尊重,我会认真地来完成这次挑战。在咱们比试的过程中,你一定要多多跟我说话呀。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快地了解你们的语言,跟你们更好地交流。”
巨钳人再度“咔咔”了她们的方言,并像拳击手那样做出了跳步动作。
很快,她出击了。
陵岑灵活地避开了一只伸长的钳。只见它重重地击打在草坪中,又瞬间抽离,夹断了大把的青草。
第二只钳接踵而至,这次,陵岑用机械爪将它挡住了。
巨钳人不断逼近,陵岑则不断格档、闪避,三五个来回后,她的呼吸变得沉重了。
陵岑自然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也并未打算一直如此。
昨晚,她已与白鸠得出结论,那些巨钳是通过科技的介入,连接在巨钳人的脊椎上的。它们会接收主人的神经信号,并做出相应的反应。而既然人的肢体能因外界干预失去平衡,这些外接物也不例外。
所以,她故意引导巨钳人对她做出各种不同的攻击,并观察那些巨钳的动作模式和相互作用。与此同时,她的大脑在不停地计算。
她渐渐地寻到了规律,找到了漏洞。
好,只要她足够灵活,她就能做到!
一对钳子忽然甩向她左右两臂,意图将她完全困住。她拼命一躲,几乎摔在地上。
她的体力在流失,她必须要快点、更快点!
“头子。”
“嘿头子,需要帮忙吗?”
白鸠和古独步的声音传来。
两名打斗者同时停下,循声望去。
采矿的那群人回来了。
除了白鸠两人之外,其他人已经带着今日的收获物陆续进入飞船。他们返回的时间要比预计中早得多,这显然是因为纱雪彤或海棕子联系了白鸠,通知了他这件事。
巨钳人们见到两个新来者,纷纷露出不快的表情。不过,她们看他们的眼神,与其说是愤怒、反感,倒不如说是不屑和轻蔑。
陵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对同伴说:“我们在进行友好的比试,你们暂且呆在原地欣赏就行。”
“好的。”
“行!加油啊!头子!”
他们一个绝对理性,另一人无比心大,听陵岑这样讲,便都完全不担心了。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回到比试的两人身上。经过调整,她们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巨钳人战士更加威猛地扑向陵岑。
陵岑躲开、闪避,再闪避,而后,她突然不再被动。
她猛地踢向对手右下侧的巨钳,当对手所有义肢都向她包围而来,她的机械爪声东击西地飞向左中巨钳与对手身体的连接处。
巨钳人左中与左上钳弯曲交错,把爪整个拦下来。
陵岑又抛出另一机械爪,意图让它从右下到左上一一击打巨钳。
与此同时,她对巨钳人说:“你有六只钳,我用两只机械爪,这应该不算犯规吧?”
巨钳人微微一笑,灵活地摆动三只钳,很轻松地把那机械爪击飞。
但是,这却正中陵岑下怀。
在机械爪飞出的那一霎间,她已跳到巨钳人背后,紧握的拳,以最大的力气,锤击在对手右侧肩胛之下。
这过程中,陵岑的右臂和左腿,都被夹子夹住了。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攻得更块更猛。她抓住左侧中部巨钳的下方,掰动它的同时,右膝又拼力前顶。而后,巨钳人就这样单膝跪了下去。
围观的巨钳人们发出惊呼般的“咔”声。毕竟,她们的领袖败得毫无征兆。
“你巨钳上的仿制神经暂且紊乱了,不过不要担心,这不会对你造成伤害。”陵岑对她的对手说道,“现在应该算我赢了,是不是?”
巨钳人双掌拍了拍地面,牙齿又“咔咔”磕了几次。这大概算是认可。
陵岑放开她。
巨钳人站起身后,果然没有摆出战姿,她又恢复了那种安详优雅的状态。她对陵岑笑了一笑,嗑着牙齿把左上钳伸下,拍拍右侧手掌,又将右上钳伸下,拍拍左侧手掌。这大概等同于她们的鼓掌致意。
她的同伴似乎也要照做,不过因古独步一声赞叹,她们的目光又移向了另外两人。
“嘿我们是有什么不得体之处吗?怎么又都看过来了。”古独步问道。
“我觉得,她们大概认为你两个‘有失男德’,不太符合她们认知中的礼节吧?”陵岑忍住笑意。
“啊,我懂了!”古独步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地道,“以旧时礼节来看,没有对上位者表现出近乎仰慕的敬意,也是一种大不敬。那么,头子啊!”
古独步“咣”一声单膝跪地,向天空张开手臂,又朝陵岑大声喊道:“你的英姿,是那么的完美!令人钦佩不已!”
他以类似的词句,赞美了陵岑大约两分钟。
这之后,白鸠也照着他的样子单膝跪下。
生化人当然没有古独步那种表现力,但他正经又自然地念出诗句的样子,却是“别有风情”。
陵岑完全能想象到,飞船内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们,由惊讶到震惊,最后又哈哈大笑的变化。不过,她却配合着两人,保持着冷静威严的姿态。
巨钳人们看这表演却看得非常认真。事实上,这些当地人的确将此当了真。最终,当古独步和白鸠带着充满敬意的目光,站到陵岑身后,她们的不快彻底消失了。
接着,巨钳人的老大优雅地盘腿坐到了地上。
她嗑着牙齿,下钳点了点身前的草坪。
“你是要我跟你这样谈话?”陵岑也坐下来。
“咔咔咔。”
看来的确是如此。
六只钳子很快拔光了周围的草,她们在地上边画边说,开始“正式交流”。
巨钳人以特定的节律嗑着牙,瞅了一瞅飞船,试图画出它的形状。
“你在说我们的飞船,是不是呀?”陵岑也指了一指飞船。
巨钳人磕牙,露出肯定的神情,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了天空。
“云?太阳?”
陵岑带着飞船联络器,她们的谈话内容被传入了飞船系统,由纱雪彤分析。
这种分析,可以辅助确定巨钳人语言中的大部分虚词用法,和常见的名词、动词的意义。但对于他们身边没有的罕见事物,分析技术可能也会无能为力。而巨钳人的作画能力比较一般,则更似增加了这件事的难度。
“头子?收得到吗?”她们聊了一段时间后,联络器里传出了纱雪彤的声音。看来,她是把那一边的语音功能打开了。
“收到。”
巨钳人们看向陵岑腰间的联络器,又发出惊讶的“咔”声。不过,因为那里面传出的同样是女音,这些女尊族人的表情还是友好的。
“她是我的同伴,就像她们和你一样。”陵岑比比划划,连说带画地跟巨钳人解释了一下,然后又看向联络器,“雪彤,你继续说吧。”
“刚刚我进行语言分析的时候,觉得我们的客人使用虚词的方式有点熟悉,于是便查了一下。我发现,她们的语言和我博究站资料库里一种原行星古语,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那古语在非学术领域已消失了很久,但它的词典还完整地保存在我们这里。我现在把这词典和我的分析都传到白鸠的芯片上,以他强大的处理能力,应该可以把它们整合起来,从而为你翻译。”纱雪彤说道。
“好!我们就这么办。”
这消息可以说是非常振奋人心了。
陵岑又比比划划地跟巨钳人解释了一下,纱雪彤数据传输完成之后,她就让白鸠坐到自己身边。她递给他一只机械爪,让他可以通过捏动此物,模拟巨钳人的发声。
那之后,交流果然变得顺利了起来。
“她说,头子你是个厉害的战士。她的同伴在海边与你交过手,觉得你很值得敬佩,于是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们的方王。那之后,她们的方王便决定派她们来寻找你。”白鸠翻译着巨钳人所说的话。
“你们也是极其优秀的战士,你们的勇猛,让我钦佩。”陵岑注视着巨钳人的眼睛,真诚地回应道。
听白鸠翻译了陵岑的话,对面的巨钳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很快,她的目光又变得忧虑起来。她开始磕牙讲话,当她讲完,白鸠沉默了一下。
“她们敬佩你,所以要代她们的方王,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白鸠翻译到此处,看向了陵岑,“她们认为,我们最好在十五天之内——也就是下次四枚月亮同时出现之前,离开这颗星球。不然,我们就得跟她们一起到海中去。若不这样做,我们将会自相残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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