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海中巨兽被谁所杀?

陵岑在快艇上睡得相当不错,清晨起床时,也没有像白鸠之前担心的那样落枕。
这一日,所有人的工作都会照常进行。纱雪彤将和一群从事过相关职业的人,制定劳动者分配方案,已确保公平、带动人们的积极性。而海棕子等人,则会继续制造一些简易工具,并修建污水处理设施。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花费三五分钟,造了架便于在丛林间运输的推车。这是运送快艇的工具。
古独步带着五六个健壮的男女,帮陵岑和白鸠把快艇送到了海边。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那些来帮忙的普通乘客,只当这又是一次外出探寻,并没有怀疑什么。
陵岑启动快艇后,白鸠向后望着离开的众人,认真地说道:“他们非常信任我们,我们也必须要不负信任。”
“一定不会辜负的。”陵岑回答。
她自然愿意为保护自己和他人而去做力所能及之事。但她毕竟死过一次,如今能够自由自在地奔跑、感受,便已经非常满足了。除了想为这身体的原主人讨回公道之外,她肩上没有更多压力,尤其不似无私者这样沉重。想到这些,她又拍了拍白鸠的肩膀。
这日的天气特别好。碧蓝的晴空,只有几抹薄薄的云片。海风吹起他们的衣襟和头发,将全无污染的海洋气息,带到他们的身上。
“这真是好刺激。”陵岑熟练地驾驶着飞艇,放松地说道。
“是的。”白鸠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却又说:“其实,你慢一点也可以。”
“怎么,你晕船?”生化人当然不会晕船,但陵岑就是有点想要调侃。
“生化人不会晕船,头子是在调侃我吧?”白鸠紧接着就把这一事实准确地陈述了出来。
她开心地大笑。
“那你是觉得我驾驶技术不好,开太快了可能会——扑通?”
“没有的。我其实是怕头子你晕船。”
她这个身体很健康,除了那次超光速飞行之外,她没有晕过任何交通工具。但是不久以后,她还是减速了。
她从探测联络器上看到了点可疑的迹象。
“嗯,那是什么?根据我们自己的分析,以及巨钳人提供的线索,这一片海域,应该不会有威胁性很高的海洋生物。”
“不会有的。看起来像是五个大型海洋生物的尸体,和很多的中型生物聚到了一起。”白鸠指着探测器上不断变动的轮廓,“这些中型生物……有点像智人。”
“是巨钳人?”
“嗯,既然是在这个位置,那应该就是巨钳人没错了。”
他的说法很快被证实了。他们被挡住了去路。
雪白的半圆形庞然大物漂浮在前方海面上,乍看如同形状圆润的冰川,仔细瞧来,却更加光滑绵软。它们下方,一团团深红侵染了海洋的碧色,那是它们的血液。
无论这些东西曾是什么,它们已死去有一会儿了。而它们周围的很大一片区域,海面起伏不定,细长或粗长的坚硬肢体不时从水中伸出,彼此碰撞、掐住、狂拧,带起大大小小的泡沫,掀出一片片波澜,这些事物,才是真正的威胁。
“看起来,是一大群巨钳人在‘掐架’。”陵岑说道。巨钳和巨钳相互攻击,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掐架”。
而白鸠看着探测器说:“参与战斗者,起码一千余人。”
“是这几个大猎物引发了纷争吗?嗯,好像是的。”
“从巨钳人的身体结构来看,它们在水中的战斗能力,远比陆地上要强。我们若是从它们之前硬闯过去,必然要‘扑通’的。”白鸠以陵岑方才开玩笑的用词,一本正经地诙谐了一下。然后,他马上补充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做出决定、应对这个问题。”
“嗯,如果不直接从这里过去——”陵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的右侧,是一座植被充裕的巨大岛屿,而左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根据地图和之前的情报,左侧的海水较深,里面可能有一些我们无法预测的危险。而若是绕过那岛屿,则要耗费更多时间,如此一来,我们或会在返回途中用尽燃料。”
白鸠理性推测道:“所以目前的选项有:第一,冒着遭遇未知深海生物的危险,继续前进;第二,冒着燃料耗尽的危险,继续前行;第三,冒着海棕子可能被气到心梗的危险,打道回府、推迟探索。”
他说到这里,陵岑把话接下去:“第四,试着沟通。”说罢,她取出一只工具箱,让它又变为爪状。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似乎产生了一些小矛盾,不知我们能否帮忙化解诸位之间的误会和纷争呢?”陵岑把机械爪扔给白鸠,并朝水中喊道。
白鸠将爪探入水下,把陵岑说的话,翻译为巨钳语。
“巨钳人们是可以听到这声音的,但他们情绪高涨,能否注意到我们,就不太好说了。”白鸠说。
事实上,他们注意到了。
不久之后,海面平静下来,平静得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陵岑与白鸠相互注视了一下,便集中注意,安静等待。
那一瞬间,十余只手同时抓住了快艇的两侧。
“哗!”船剧烈地摇动,大量的水从海中升起又落下。
紧接着,两人被一片阴影笼罩。
左右两排巨钳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这两队人,壳子分别呈浅橙和灰棕两种颜色,上方的纹路也不甚相同,看上去属于两个势力。其中那浅橙壳子的巨钳人,应跟他们前两日见到的是同一势力。
两队巨钳人都是分两层站着的,其中下层的强壮男子在踩水,而地位更高的女巨钳人,则踩在他们肩上。她们看着陵岑两人,不停地磕牙。
“灰棕色的那队问我们是谁。”白鸠翻译着她们的话语,“浅橙色那队说,我们就是之前她们的人遇见的可敬对手。她们觉得,我们有点多管闲事,但基本上也是可以信任的。”
“我想知道,你们矛盾的起因,是否就是这五个猎物呢?”陵岑问她们。
“她们说是的。作为同一方王麾下的两大氏族,她们必须要弄清楚五条因果鱿豚分别是死在了哪方手下,不能让对方抢了功劳。”白鸠继续充当着翻译,“嗯……她们现在仍为此而争执不休,不肯退让。”
“既然诸位都在同一方王帐下做事,为这样的问题大打出手,实在是得不偿失呀。”陵岑说道,“我昨天与你们的一位同族进行过武力切磋。她是方王所派,我们也算是已与方王建交了。故从立场上来说,我们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方。所以,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可以来代你们鉴定这五条鱼,究竟是被你们哪边所杀。这之后,你们可把我们得出的结论,带给方王本人,让她来做最终裁决。这样做既能节省精力,又能减少损失。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呢?”
白鸠把她的话翻译给了两伙巨钳人。
这之后,两边再度开始大磕牙齿、讨论争执。其间又挥舞起手臂和钳子,想要跟彼此撕扯。
过了好一阵子,磕牙和夹钳子的声音方才弱下来。
站在两边正中央,显然是两方首领的巨钳人,磕出了最后的话。
“她们同意了。”白鸠浅浅地笑,并对陵岑竖起了拇指。
在这个地点,他们的探测联络器已不能连接上飞船系统了,但近距离地扫描生物体征,还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把快艇分别移动到几条巨大的海洋生物身边。经过探测,他们弄清了这种生物的全貌。它们大概有抹香鲸的两倍大小,身体结构却显然不是哺乳动物。其上半身有鱼类特征,下半身则生有三条巨乌贼般的触腕。
他们比对了战士们的巨钳特征,和巨大尸体上的伤口。可以确定,其中一条巨鱼死于灰棕巨钳之下,另三条鱼的致命伤,则是浅橙族巨钳人造成的——不过,这三条中的最后一条,是先被灰棕族重创,才被浅橙族所杀,所以究竟两族谁的战功更大,陵岑也不好妄下结论。
因第四条鱼的死因存在争议,第五条鱼便成了判定胜负的关键。若它是被灰棕族所杀,或伤处也有争议,那么这件事,就必须交由巨钳人的方王来定夺了。而若是反之,他们当场便可宣布浅橙族得胜。
可这最后一条巨鱼的骨骼,偏偏在腹中碎裂,探测器在水面上无法查出其中细节。
“她们认为,一定是自己赢了。”白鸠翻译了船边浅橙族人的磕牙,又看向对着她们夹钳子的灰棕族人,“而另一方,则认为她们在胡说八道。看来,我们若不给她们一个明确的结果,便不只是不能通行,而是干脆走不了了。”
“我们当然可以走。据我所知,这探测器也是防水的,我用机械爪把它送到鱼尸的腹中。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查出真相了。”陵岑说。
“不用。”白鸠却否决道。
“哦?”当陵岑看向白鸠,后者已经在脱外衣了。
“毕竟我是生化人,潜水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我自身的探测功能,要优于这简易探测器。我会查得更清楚,请相信我。”
阳光和海水的波纹,映在白鸠柔和的皮肤上,让这个比陵岑还要稍矮一点的纤细美男子更显轻盈。一些女巨钳人吹起口哨来。
陵岑见状说道:“你们注意点哦!他是我重要的翻译,对他无礼,也就是对我无礼。”
此时,白鸠已跳入水中,不能向她们传达她的意思,但一群人好像听懂了她的话,表情纷纷变得严肃起来。
白鸠在这严肃的氛围中,于鱼腹伤口处环绕了一圈,最后如海豚般优雅地跃出水面。
他接过陵岑抛来的毯子,来不及擦拭地围在身上。
“有结果了。”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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