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抓捕

燕台:“兰香。”
兰香笑:“怎么现在的都不叫姐姐?”她看了眼燕台的神情,又问,“还想说什么?”
燕台犹豫了一下,万艳和英生的面容同时在脑内浮现:“我想问.的是……”
犹豫再三,燕台还是没有对兰香问出口。
她打算伏击。
兰香笑笑,没有追问,也没有逼迫之意,临走时看了她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目送她离去,朝云心下了然,她这是不打算插手燕台的抉择了。真是让人吃惊,兰香居然会信任燕台,她可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天真得过分的人,虽不至于厌恶,但兰香却很难给予他们信赖。
朝云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兰香做出这个决断,朝云都乐见其成,这是一件好事。只要厘清一个人的思路,就能厘清她所有的局。若都按一个人的想法来,只怕要被一锅端,倒不如留着迥然不同的想法,也许能出奇制胜。
朝云对自己的此番推论很是相信。不过,当她看向身边呆愣愣、还搞不清状况的燕台时,她陡然怀疑起自己的想法了。
这倒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燕台看起来过分不靠谱。
幸好,不靠谱的燕台也只是看起来这般掉链子,她还是能明白兰香尽在不言中的暗示和默许。同时,她也能察觉出,兰香其实知道些什么,朝云也晓得。她们两个好像什么都知晓,什么都懂。
然而,无论是谁,都可以感受到兰香的急切。
兰香的急切不流于表面,而是水面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涌动。
燕台想不明白,凤仙现在仍是安好,每天都在喝大夫开的药方,表面上甚至看不出她身体虚弱。
一切都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兰香却像个亡命之徒,恨不得将身上一切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浪掷于一场豪赌。
她在急什么?
燕台想不出来,朝云却不一定猜不到。
相反,朝云立刻理解了她的心思,也十分熟悉这种情绪。
因为时间是开弓箭,不会回头。凤仙的身体只是个纸糊的架子,外边看着光鲜亮丽罢了,里头一团败絮。君不见,月眉病发前活蹦乱跳的,一病发,三天不到就死了,还是在破草席上。凤仙的病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行了。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兰香从月眉和凤仙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害怕自己也成了被草席一裹往荒坟上一扔的无数个女子冰冷尸体中的一个。时间于别人来说是不守时,对她来说就是噩梦。
至于其他小原因,比如她从路纪华那儿换来的援助,恐怕不是能够无限期等下去的东西。
燕台又在心中回顾一遍自己的想法,自觉万无一失,怎样想都不会出错,便在心中畅想一番,垒好戏台子,自卖自夸起来。
岂不知,朝云瞧她老神在在,用脚趾头都想出她的想法来,愈发担心。
就像朝云的担心那样,燕台的凌云壮志一出师就碰上铁板了,差点折戟沉沙。
原因很简单,没机会。
伏击是在对方落入罗网的一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做出攻击,可燕台一点都套不着。每当她觉得可以时,就会有其他人其他事来搅扰。
老巫婆对妓女们严防死守,日日巡查,监视也严密起来,燕台找不到脱身的办法。好不容易等风头过去,老巫婆不再日日来看窑子,她手下的人也开始倦怠惫懒、漏出破绽,燕台想要去拦人,又正碰上要留夜的客人,她总不好将财神爷赶出门去……
就这般,自燕台在兰香面前瞒下疑问后,兜兜转转过了十几日,天越来越热,眼瞅着凤仙在夜里不小心在撞到柱子,燕台还是没有找找机会。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一直咬着一件事不放,再坚硬的墙也能找得到缺口,再难破的谜题也能翻出答案。
机会就这么被日日全副武装的燕台给抓到了。
夜幕下,蛰伏在太阳后的生物开始恢复,苏醒,警惕而又带着一种饱食的慵懒,慢慢钻出自己的巢穴,逐渐活跃,然后开始活动。在谁也看不清谁的保护色下,舒展身姿,试图着做出些让人始料未及“成就”。
各种各样的生物开始夜行,包括京城,也包括妓女们。
燕台一般等客人,一边往后望,计算万艳消失的时辰,等到持续的时常到达一定的量,燕台才想办法去找。
之前就有过,万艳前脚刚走,燕台后脚跟上,人都跟踪了,才发现人家不是去和情郎见面。隔段时间再走,也能防止自己被人瞧出古怪。
恰在今夜,万艳已经消失帮半个小时了,又没有人缠上燕台,她就寻了个理由离开。
万艳这次果然是去后门见人,燕台跟在后边,一边注意自己不被对方发现,一边感叹万艳到底是找了什么理由来躲开监视的。
她藏在她上次躲藏的位置,时隔多日“重操旧业”,继续搞监听。
惭愧惭愧。
燕台就躲在老位置,时断时续地听墙角,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两人拥抱作别,分开后,燕台才瞅准机会,半路拦住了万艳。
万艳对于她的出现很是惊讶,但又带着点早知如此的果然和终于看下最后一段的释然。
燕台没去管她内心是伤春悲秋,还是别的什劳子的想法,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占据有利地势:“我都看见了,万艳,你有什么好说?”
万艳叹气:“你和兰香熟起来之后,什么都没学到,就学到这招,而且说也说不利索。”
燕台:“……”
一时不察,总之,气势和制高点都没了。不过,因为无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是坦白的好时机好处所,万艳答应第二天白天对燕台做一个说明。换句话说,今晚输掉的气势算不得什么,因为它们已经没用了。
翌日,早。
用过一如既往乏味的早饭后,万艳就瞧见燕台正在门外等着她。真是个急性子,万艳摇摇头、
燕台昨晚捕捉到一个大秘密,兴奋了好一阵。就算是接客和被打,都没有磨灭她的兴致,神经绷着,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今儿早上起来时,眼下还是一片乌青。朝云还以为是她碰上了粗暴的客人,结果燕台说不是,一问她干嘛,她就不说,笑嘻嘻地打哈哈,朝云也就猜到了她是为何如此。
等今天一早见到万艳,她一晚上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问过万艳和朝云的意见后,燕台把对方带到屋子里。
三人挤在案前,相顾无言,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燕台打破了这个气氛:“万艳,我知道有人去后院同守门的伙计厮混,居然是你。”
万艳心平气和,不见半点慌张,还从容地端起水:“厮混称不上,但确实是我。”
外头蝉叫得很响,连屋里的人声都要盖住,燕台有点听不清对方的话。
她眨眨眼,问:“是王志元?”
万艳眼睛一闪,最后承认:“没错,是他。”
燕台不解:“不对啊,如果你是的话,那英生又是怎么回事?她还成日里去劝说人家。”
万艳的回答解了惑:“因为有两个,守门的。”
两个?原来如此,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万艳去后门,为什么英生也自称自己认识看守后门的人?为什么两人的说法互相矛盾?
因为一直就是有两个人。而燕台之前撞破的密谈,则是万艳和王志元。至于英生后面“让先生放我们走”的计划,根本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了。
“嗯,这样……”燕台沉吟了一会儿,问万艳,眼睛却看着一旁的朝云,“你的事,兰香和朝云是不是也知道?”
“我都拿得出外面的药,不知道的,也晓得我有别的什么法子吧?”万艳笑起来,她的笑容淡淡的,“朝云知道。”她看了朝云一眼,坦白了:“她和你一样,瞧见了。至于兰香,她是最近才知道的。”
见燕台一脸的不相信,万艳说:“你别不信。之前兰香只晓得我有法子沟通外边,她之前不在意这个,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在意,最后把事情查了清楚,也把我自己都查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谁给她递的消息。”
听到这儿,燕台想起阿槿说的“帮助”,心底有个声音说,八成是她。仔细一想,不仅是兰香,连阿槿最近也是急躁起来。
燕台神游天外,漫不经心地问:“还有谁知道你的事情?”
“没有了,只有你们三人罢。”万艳回忆了一会儿,如实回答。
燕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空气沉寂下来。
最后,她问出了最关键的、本该最早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万艳就收起了玩闹的态度,严肃起来。但似乎又没那么严重,万艳的肃容只出现了一阵,就消逝了,比起严肃,她更像落入了回忆里。
这是一段很难说的事情。燕台从对方的神色推测。
——
第四十二章·完
作者有话说
    没睡午觉就是又困,写得又没意思,裹脚布又臭又长,明天要好好睡午觉了,不能再像今天这个鬼样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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