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七年苟蓝之乱期间和以后,朝廷增设了许多节度使。许多节度使管辖的地区,名义上是朝廷的藩镇,实际上并非如此,天下便出现了藩镇割据的局面。于是乎,藩镇之间、藩镇和朝廷之间不断争战。百姓饱受了战乱之苦,到处都是萧条荒芜的景象。实乃战乱期间,民不聊生矣。
在原常山太守颜浩明墓前,白衣飘飘一对璧人,恭敬的默然而立。英俊潇洒男装之人是颜浩明之女颜松涛,身旁那女子赫然便是久违的沈含晴。
“颜伯父,正气凛然!死而不降,何其壮烈!令小女子无限钦佩之至!”沈含晴满面肃容说道。
颜松涛泪水侵满眼眶,缓缓说道:“想当年家父联合堂叔平原太守颜浩卿,截断叛军归路,用计智取井径关,迫使苟禄山贼寇暂停西进攻取潼关。苟贼大怒,命得意部将蓝野山亲率万人猛攻常山城。哎!那场战役打得好艰苦,将士军民拼死死战。奈何寡不敌众,常山城终于沦陷。家父被俘,英勇不屈,誓死不降,被押至洛阳不幸遇害。母亲及兄弟姐妹们无一能幸免,全部遇难……”说道此处,颜松涛已是泣不成声。
沈含晴轻抚着对方肩膀,泪眼朦胧地安慰道:“颜姐姐,请节哀罢!伯父乃忠肝烈胆之猛将,朝廷和百姓都不会忘记他的。相信伯父、伯母他们在天堂上也会好好保佑你的,他们也希望看到你好好振作,更加勇敢坚强。因此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以慰二老在天之灵。”
颜松涛一把抱住沈含晴,哽咽着说道:“含晴妹妹,你说的这些,我、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我真的好难受,心里就像刀割一样。他们、他们都死得好惨啦!我、我是真想替他们受刑受难呀!我……呜呜呜……”
沈含晴心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颜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我深深能体会到的,要是姐姐实在是难过的话,那你就哭出来吧!别闷在心里,那样或许会更好受些的。”
不知过了多久,颜松涛慢慢止住了哭声。她发现自己仍然紧紧抱着沈含晴,感觉很温馨。如果就这样抱下去,该有多好。
“不知姐姐这会儿好些了没有?”沈含晴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
颜松涛很不情愿的离开那个温馨的怀抱,捋了捋头发回道:“好多了。”
嗯!沈含晴颔首,随即轻轻一笑。
这一笑,艳若桃花,五彩缤纷,是那种成熟的韵味之美。颜松涛竟望的痴了,口中喃喃着:“含晴妹妹,你真美!”
沈含晴忽的羞红了脸,忙岔开话题说道:“颜姐姐,我们走罢!”
“哦,好好,走!我们走!”颜松涛猛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连忙应道。
二人又向墓地拜了三拜,行至一片靠近溪水的绿油油的青草地休息。
颜松涛仰躺在草地上,枕着双臂凝望蓝天白云。沈含晴坐在她旁边,抱着双膝不无忧虑的说:“颜姐姐,我们一路走来,尽皆萧条苍凉之处。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令人叹息,哎!”
颜松涛坐起身来,向水中丢了一块石子:“如今各个藩镇频频争战,大南明怕是气数已尽矣!”
沈含晴折了一朵说不清名字的小红花,在鼻翼下闻着,软语莺声的问道:“但不知颜姐姐,今后有何打算?”
颜松涛侧过身,凝视着那张可爱美丽的脸庞,无限深情的回答:“含晴妹妹,颜姐姐打算与你归隐山林,渔樵耕读。你愿意吗?”
唉,又是这话。沈含晴遥望着天空,轻摇臻首。
“十几年的日日相伴,难道你还不知颜姐姐对你的一片心吗?”瞧见含晴摇头,颜松涛急了,猛的拉着那双玉手温柔的问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颜姐姐救命传授武艺之恩,含晴没齿难忘——姐姐对含晴的一片真心,我又如何不知呢?哎!只是……”沈含晴轻叹一口气,忽然住了口。
“只是难以忘怀令狐溪是吗?想当初他那般无情地对待于你,莫非你还在想念着他——真的就不能忘记那个负心之人吗?”颜松涛接过话头连声问。
沈含晴无言点点头:“我和他早已经恩断义绝。”音落,抬眸望向远方,陷入了沉痛的回忆之中……
“那你是在想她?对不对?”颜松涛忽然问道。
“含晴,跟我走吧,带着思思,好不好?”沈含晴脑海一下子闪现出司徒萱的模样,如此清晰。
恍恍惚惚中,她又仿佛看见女儿思思摇着手,笑着向她走来。身后是一抹美丽的夕阳,斑驳绚丽。
思思,我的宝贝!你好吗?娘真的好想你啊!哎!我的思思,我的宝贝呀,你真的是让娘想断肝肠啊!这些年,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呢?知道吗?我是日日想念,夜夜伴泪啊!我的思思宝贝,你们可知否?我去旧居寻过你们,为何不见了踪迹?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变故?
沈含晴的心里忽然间很痛很疼,双眸渐渐的湿润了。她站起身凝视着天边那朵白云,幽幽吟道:“箫声怨。琴弦欲断琴弦怨。琴弦怨。年华冷露,望月秋别。落零飞叶花伤别。楼台醒处看容颜。看容颜。孤星残泪,伤秋无雁。”
“好一首感伤的忆秦娥,哎!不要多想了,含晴妹妹,你那么想她们,相信老天一定会被你们的真情感动,一定会垂怜于你们的,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如愿的。”颜松涛温柔的安慰着。
沈含晴含泪无语,过了一会,复吟道:“殿前拾霜月色冷,衾帐独眠熬五更。堕叶飘来碎寒声。南柯梦,无奈琴铮铮。”一首阳春曲吟的荡气回肠,哎!颜松涛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声。
“月波寒烟高楼倚,帘重轻霜苍穹空。回眸憔悴心凄凄。无言中,凝悲叹秋冬。”吟完这一首,沈含晴已是泪水长流,香肩轻颤。
颜松涛无比心疼的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含晴妹妹,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如意的。你们一定会见面的!”
沈含晴的痴情,更令她感动了。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啊!她有些嫉妒司徒萱了,令这个美好的人牵挂了这么多年,可见情深。如果换了是我颜松涛的话,我也能把她宠上天去。
颜松涛不明白,沈含晴与司徒萱交往时间并不长,怎会那么相爱呢?而且她还知道,她们并没有表明心迹。
其实,相爱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颜松涛不知道的是,沈含晴与司徒萱在一起的时候,快乐、轻松甜蜜。而与令狐溪在一起的时候,看着好像恩恩爱爱,其实心底很累很疲倦。
此时此刻,沈含晴的思绪又飞回那个快乐温馨的时光。
“含晴,看看我这套衣服如何?”司徒萱今日换了一身紫色男装,别有韵味的英姿飒爽。
“帅气,好看。”沈含晴顿觉眼前一亮,点头赞道。不知为什么,她就喜欢看司徒萱着男装,比男人还要帅上十倍。当然,司徒萱着女装也漂亮。
沈含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司徒萱的,但是却从未越雷池一步。然而司徒萱却不是老实人,总喜欢动手动脚的,这不,她又抱住沈含晴,那张颇有魅力的嘴唇又贴了上来。
沈含晴躲闪不及,被对方袭击成功。不知怎的,她的脸立刻红了,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含晴,你含羞的模样真好看。”司徒萱越发抱得紧了。
“含晴妹妹,在想什么?脸都红了。”颜松涛一句问话,拽回沈含晴的思绪,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赧然。
“颜姐姐,没想什么哦,咱们走吧。”沈含晴掩饰道。
“好,走。”颜松涛一拉沈含晴,二人相携而去。
战乱之后的范阳城。
终于恢复了它车水马龙、热闹的景象,虽不比从前那样繁华似锦,但也说的过去。
风度翩翩的李大同偕了美艳绝伦的令狐思思,一路说说笑笑,悠闲的踱着方步。
“思思妹妹,我们来范阳已三日了,令狐伯伯因何还未到呀?”李大同温柔的问道。
令狐思思软语娇声的回答:“谁知道哩?爹爹一向是很守约的,不知这次是为甚哩?”
“莫不是兰姨改变了主意,不来了?”李大同挠挠头,又问道。
“不会呀,兰姨都答应的好好的。不会不来啊。”令狐思思臻首乱摇。
“呵呵,兴许变卦,也说不定。女人心海底针吗——看不透!”李大同深有感触。
“此话何意?好像似有所指——嗯?说清楚点,李大同!要是不说清楚,今儿个看我会不会饶了你?”令狐思思不满的轻点着李大同的额头。
“呀呀呀,看你急得那样,我又没说你。我李大同究竟有几个脑袋瓜子呀?就是上天借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我们的霸道天使半点不是啊!”李大同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辩解道。
“明明是在说本小姐,还敢狡辩。李大同啊李大同,你可真够行的啊!哼!”令狐思思假装狠狠的瞪了李大同一眼,故作生气的拂袖而去。
“哎哎哎,喂喂,我真的不是说你。这是干嘛呀?我的大小姐也——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句话就又恼了呢?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霸道大小姐。”李大同一面说一面慌慌的跟了上去。“嗨嗨,等等我呀!我的思思妹妹,思思天使,思思大侠女。”
令狐思思在前面掩着嘴,忍不住偷偷的窃笑,更坏坏的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