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夏末

莲宝当下相信了穆延煜的话,可是很快却听到穆东瑜被罚禁足的消息。
她大吃一惊,想跑去找穆延洵再解释,却被夏初临拦下来。
莲宝询问缘由,夏初临说:“侧妃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三伯伯知道不是东瑜做的,罚的是东瑜最近在学堂不听话,被先生告了三伯伯。”
“啊,原来如此。”
看着莲宝松气顺心的样子,夏初临还是没忍心告诉她,你三伯伯其实就是为了安抚侧妃,所以才罚了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的穆东瑜。
这是大人的恩怨,当然不必告诉心善的孩子。
只是可怜了穆东瑜。
夏初临在心里叹息,摸了摸莲宝的头,说:“最近你东瑜姐姐家也乱,侧妃还要修养身体,你就先别去了。等过一阵子,大家都好了,你再寻你姐姐去玩吧。”
莲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定王府里,穆东瑜坐在床边,一双眼哭红了,和她跪肿的膝盖一样红。
傅苓坐在她对面,看着侍女给她涂药膏,揉膝盖,恨铁不成钢的敲敲桌子,“别哭了,东瑜。”
穆东瑜便止住眼泪。
傅苓皱着眉头,不掩眼里的心疼和怒火,“你今日受的伤,母妃一定会帮你讨回来。你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你父王叫你在屋里,你也就在屋里,哪里都别去了。”
“是。”
傅苓前脚才走,后脚穆东瑜屋里的一扇小窗户就被掀开。
穆东瑜循声看过去,一见那窗口的人便又哭起来。
拿着药膏的侍女见惯不怪,收起药膏领着其他侍女退下,留下穆东瑜跌跌撞撞向窗户边走去,“小叔叔,父王罚我……”
“小叔叔知道,小叔叔听到了。”窗外的穆延殷一手撑住窗沿,利落的翻身进屋,熟稔的抱起穆东瑜坐到她的榻边。
穆延殷低头去看穆东瑜膝盖的伤,眼神陡然狠戾:“肿的这么厉害……三哥也太狠了。”
穆东瑜趴在他怀里,无助的哭泣:“我说了不是我推的侧妃,莲宝妹妹也替我作证。可是侧妃一哭,父王就罚了我。小叔叔,我不明白……父王明明说过,有了侧妃也不会不要我和母妃的,他为什么骗我?”
穆延殷一边为穆东瑜顺着气,一边心疼的给她擦泪,“东瑜不哭,父王会骗你,但是小叔叔不会。”
穆东瑜一听到这话,哭得更难过:“才没有,小叔叔也骗我,小叔叔明明就要娶姜家的女儿做王妃了。”
穆延殷又弯下腰去,凑到穆东瑜脸前,对穆东瑜轻声说:“小叔叔会先娶她,但是她很快就不会是小叔叔的王妃了。”
穆东瑜被穆延殷的话弄昏了头脑,不明白的问:“怎么会呢?”
“你只等一年。一年后,小叔叔就不会有王妃了。”穆延殷伸出一根手指,对穆东瑜说。
不能去定王府的莲宝,纠结了很久之后进了宫。
她在宫城里漫无目的的晃悠,结果看见一位行色匆匆的人。
“太子伯伯!”莲宝跑上去,跟住那人。
穆延柏停下脚步,对莲宝施以微笑:“是莲宝啊,今日怎么入宫来了?”
“我没事做,就来转一转。结果皇爷爷在忙,皇祖母休息了。我去看端祖母,可是她头疼。我倒是跟宝祖母说了一会儿话,可是她也要歇下了。”莲宝认认真真地说着,“太子伯伯走的好快,您肯定有事情要忙。我能不能帮得上呀?”
穆延柏笑一笑:“太子妃不大舒服,我正要去看看。莲宝一起去吧,你伯母喜欢看你。”
“那好。”莲宝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穆延柏的大长腿。
到了东宫,太医已经到了,莲宝惊喜的发现穆归晚也在。
她悄悄走过去,拉拉穆归晚的衣角。
穆归晚原有些不耐烦,低头一看见一张喜庆笑脸,眉头一松,跟着笑了。
穆归晚蹲下来,轻声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莲宝与她咬耳朵:“在路上遇到了太子伯伯,他带我来的。”
穆归晚看了穆延柏一眼,又擦擦莲宝脑门儿上的汗,“真是的,你这么小,哪好见这样的场面。”
什么样的场面呢?
莲宝好奇的探头,从一堆太医的腿边看过去。
就见太子妃伯母躺在床上,直说肚子疼。
“伯母怎么会肚子疼呢?”莲宝皱起眉毛来,小小声问。
穆归晚摇摇头,“姑姑也不知道。原本我们在说话呢,她忽然就说起不舒服来。”
“啊?”莲宝的小脸皱巴巴,“我不希望伯母出事。”
穆归晚看了莲宝一眼,似有些诧异:“你很喜欢你太子妃伯母吗?”
莲宝点点头,“太子妃伯母生的好看呢。而且我知道她很喜欢小孩子,她总抱着我,说如果她头一个孩儿生下来,到了这会儿早就能带我玩了。”
穆归晚静了一会儿,低低应一句‘哦’。
莲宝见太子妃伯母痛的害怕,挤开太医,走上前去安慰她:“太子妃伯母,莲宝来啦,您一定会没事的。”
晏昭宁见了莲宝,眼泪都落下来,“莲宝,伯母好疼。”
“没关系,莲宝给伯母呼呼,呼呼就好了。我受伤的时候,娘总是这么做。”莲宝说着,就俯下身子,对着晏昭宁的肚子轻轻吹气。
莲宝和屋里的人注意力都放在晏昭宁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穆归晚走上前和站在最外围的一位太医低声耳语了几句。
之后那位太医就上前,说:“孟太医,不若让微臣来试一试。”
站在最前的太医便让位,莲宝也跟着让开。她就见那位太医为晏昭宁把脉,又吩咐宫女去熬药。
穆归晚这时候唤她:“莲宝,过来吧,我先送你回去,这里有太医就够了。”
“好。”莲宝走之前,又回头对晏昭宁嘱咐,“太子妃伯母,您不要想太多,太医一定能让您不疼的。我还等您把弟弟生出来,我带他一起玩。”
晏昭宁眼眶含泪,使劲点头:“好。”
出宫的路上,穆归晚抱着莲宝坐在马车上。
穆归晚问:“莲宝每次见到你太子妃伯母,都说她会生弟弟,是为什么呀?”
莲宝有点儿困了,揉揉眼睛说:“我看到了啊,太子妃伯母的肚子里是弟弟。”
穆归晚失笑:“这是怎么看的?”
莲宝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穆归晚的话:“大姑姑,我就是用眼睛看的。我能看到,但是好像大人是看不到的。我问过娘,娘说她也看不到。”
“真的吗?莲宝这么厉害呀。”穆归晚夸赞。
莲宝点点头,眼睛开始慢慢闭上,“是真的。大姑姑,你的肚子里也有小妹妹呀。”
“嗯?”穆归晚一惊,有心再问,却见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
她失笑,想着大概是小孩随口一说,到底也没有往心里去。
两日后,莲宝再次入宫时,太子妃伯母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太医严禁她动作,不许她下床,要一直在床上待到诞下龙裔才可走动。
莲宝在心里默默地感叹,这不是与坐牢子一样吗?但总之太子妃伯母没有丢掉她的孩子,也还算好事。
莲宝想着太子妃伯母在榻上肯定无趣,因此入宫的频率便也增加许多。
和靖帝知道了,满口夸耀莲宝懂事,还赐了穆延煜和夏初临许多东西,说她们教女有方。
不过这一切都同莲宝没什么干系。
她只是每日上午习字,然后就入宫去陪太子妃伯母,在坤宁宫用膳。下午出宫,或和街上的小朋友们玩,或去寻她大姑姑,又或去她外祖家赏花吃点心……
小日子过的逍遥又快乐。
待到夏末的时候,穆东瑜的禁足解了,莲宝便又去了定王府一次。
但是回来时莲宝便不大高兴。她偷偷同夏初临嘟哝,说那侧妃就像是鬼影儿,到哪里都跟着,还总对她阴恻恻的笑,看着怪吓人的。
夏初临一面心疼女儿被吓,一面又觉得莲宝说的好玩,忍着笑意安慰她,要她下回约穆东瑜出来玩,不去定王府了。
莲宝说好,回头看见自己书桌上摆着的还有一小半的习字帖,头疼的说一句:“娘,怎么办呀,我马上就要去大本堂了,但是我的习字帖还没有写完。而且爹爹也还没有给我取好学名!到时候先生唤我‘莲宝’,我的同窗们都该笑话我!”
莲宝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夏初临。她看看书桌上的习字册,又看看怀里的莲宝,“莲宝说的是呢。过几日就上学去了,你爹还没有给你想好学名。要不,莲宝自己想一个?”
莲宝嘟嘟嘴:“外祖父说给我想了学名,唤做‘穆东莲’,我觉得好难听……”
夏初临失笑。自己父亲取名的功底她是知道的,如今这名字取出来,恐怕是父亲知道穆延煜挑剔,好的字眼其他人都用过,实在寻不出什么别的来了。
莲宝又说:“外祖母也给我取了一个,比外祖父的好些,叫‘穆东珠’。”
夏初临叹气:“这名字去岁的时候,工部的邱大人已经提议过了,被你爹拒绝了。”
“皇祖母问‘穆东衍’好不好,宝祖母说要叫‘穆东霜’。端祖母说她们取的名字都不好……”
莲宝一说起自己的学名就头大,更不用说夏初临。她早劝穆延煜别那么挑剔,可他不听。
“算了算了,我不要说了。”莲宝说到最后,自己使劲摇摇头,“娘,我去玩了。这取学名的事情呀,还是交给你们吧。”
“去吧。”夏初临向女儿挥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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