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腥红之月(五)

好不容易调整的情绪在发现有人坠楼的那一瞬间跌到了谷底,此时此刻,只想着洗个热水澡,然后蒙头大睡。可当她走进卫生间,看到地上有少许青苔似的东西,卫生间都是贴的瓷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类似青苔的东西?
阳朵没敢吭声,蹑手蹑脚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来医药箱,拿来镊子和真空袋,把类似青苔的碎屑都装了起来。整完之后,才用消毒水把整个卫生间都喷了一遍,这才敢进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她把卫生间反锁上,还搬了个椅子挤着,生怕有人在她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由于害怕,她只是快速冲了冲,刚传完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
坏了,果然有人敲门!
“有人在家吗?这里是警察,想找你问点情况。”
门外喊了半天,而阳朵就躲在门口,一声没敢吭,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一点,唯恐门外的人听到一丁点声响。
“请问家里有人在吗?警察!”
阳朵没吭声,有一小会没动静了,阳朵以为人走了,垫脚够向猫眼看了眼,下一刻,正好跟门外的眼睛对视。
“该死的,怎么办啊!”对视的瞬间,阳朵的脸立马被吓得通红,要不是发生小区住户没听注意事项而坠楼,她倒也不会害怕到这种程度。可是现在施事情已然发生,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开门的。
里面没开门,外面又开始催促了,“麻烦开下门,我们是警察,想问问关于坠楼死者的情况,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还望配合我们工作。”
阳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快要停止思考了。而后不受控制地用她自己都嫌弃的夹子音朝门外说了一句:“警察叔叔,我家大人不在,妈妈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听到外面没应声,她又补了一句,“警察叔叔,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隔着门问我吗?或者等我爸爸妈妈回来。”
门外的警察还是没动静,阳朵等了一会,才敢用猫眼去看,门口已经没有人了,别的不说,这招还真管用。
这一次,她是铁了心不开门,除非警察直接破门而入。毕竟坠楼的死者既不住在她这一层,也不是她第一个看见的,按说怎么都没理由找她问话。况且,门外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警察还有待商榷。
这么一折腾,阳朵根本无心睡觉,加之白天睡了一整天,她现在的状态是心理疲惫但身体清醒,唯一能做的只有时刻关注业主群的消息,然后再及时做出反应。
警察的到来让业主群再次炸了锅。
“哎,你们有谁被警察敲门了吗?开门了吗?”
“有,警察说是调查那位大哥坠楼,问几句情况。当然开门了啊,警察查案子哪能不配合。”
这句话好像在骂阳朵。
没等阳朵开口,就有人搬出了注意事项,“不是说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吗?”
“可那是警察哎,算不算陌生人?”
“不算吧,主要是我害怕不配合调查,会有什么法律责任。”
群里的人七嘴八舌,人人自危,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众人的怒气、焦虑与恐惧。
当夜色越来越深,渐渐下起了雨,没过多久就听到风声渐起。没错,是台风已经来了。
阳朵正在搜关于红色月亮的相关资料,找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看了好几篇跟红色月亮相关的无限恐怖小说。小说里写的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红色月亮与灾难密不可分,什么世界末日、丧尸来袭、地震海啸等等,总而言之,没一个是好的。
直到雨滴打在窗台上,她脑子里的那根弦才稍微松了一些,坐得时间久了颈椎有些疼,索性直接站起来,检查一下窗子都有没有关好。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小区里住户的灯大多都已经关了,只有屈指可数的夜猫子仍在夜色里奋斗。
阳朵在床边站了一会,觉得外边的风雨声吵得很,便拉上了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毕竟是到点了,就算还不困,但是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了,干脆把灯关了,在沙发上面躺着闭目养神。
“阳朵,阳朵?快起来了,别睡了!”有个温柔的女声在黑暗的空气中传来。
“嗯?”阳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并没有理睬声音。其实她脑子根本不清醒,压根就没听清声音说了什么,还以为是蚊子叫。
“阳朵,阳朵!”
阳朵的第六感感觉到面前有人,果不其然,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脸正好对着她,而且还在冲着她笑。
“啊——”一声尖叫脱口而出,立刻坐起来,缓了半天才清醒。
很是奇怪,她没开灯,客厅的窗帘也是拉着的,按说一点光都没有,可客厅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光亮,而让她刚好能够看到家具这些东西的大致轮廓。
那种朦胧的感觉就好像是鬼片……
阳朵目光将家里扫了一遍,却并未看到刚才的那张脸,正准备去开灯,即将去按开关的手被另一只手阻止了。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凭借着再也熟悉不过的感觉,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妈妈。
“妈?”阳朵难以置信地试探着喊了一声,忽然一股心酸用上心头,扑通抱住了眼前这个人,“你……你去哪了?感觉好久没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有多害怕!”
她抱着妈妈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陌生感,而且妈妈的身体好冷,好似刚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那样。
见对方没反应,阳朵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忽然提高了警惕,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妈妈?
对方只是善意地笑着,嘴里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阳朵,妈妈不在的日子要听爸爸的话,尽量不要惹怒爸爸,要是发现爸爸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假装没看见,一定不要戳穿他,还有……”
“还有……”女人拍着自己的头,“该死,怎么想不起来了?”
“啊?”阳朵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快速回味了一遍刚才的话,显然没听懂,“妈,你在说什么呢?哦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爸爸呢?”
“想起来,如果有机会,放假就去外婆家,不要待在家里,如果可以让外婆带你上学。”
阳朵听得一愣一愣的,妈妈这是糊涂了么?说的话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而且,而且好像还有点草木皆兵。
“妈,你在说什么呢……”阳朵感到害怕,脚步缓缓地往后退,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忐忑感。她就这样盯着眼前这个人,她的妈妈。
“还有什么要说的来着……”女人开始自言自语,阳朵是一句没听清,只听清最后一句,“对不起,妈妈要走了……”
“你这不是刚回来么?又要去哪啊!”阳朵心里就像有块巨石压着,来不及多想,立刻跑上去抱住女人,可是却抱了个空,女人像一把烟似的在空气中消散。
她大喊了一声:“妈!”
阳朵突然从沙发上惊醒,已经出了满身冷汗,来不及多想,立刻起身去打开了等,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是凌晨两点。
她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可以说没有任何地方能藏人,难道说刚才只是做梦吗?可是那个梦境也太真实了,真实得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怎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阳朵喃喃自语道,去厨房倒了杯冷水给自己灌下去,才稍稍冷静了一点,也彻底清醒了,点开微信看了一眼,业主群暂时没什么消息。
可能是深夜的缘故,开着灯让她觉得格外烦躁,索性把灯关了,躺在沙发上,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这一刻,她感到身边是无尽的黑,试图伸手去抓些什么,但终归是徒劳,空气是抓不住的,失去的东西也是。
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她这次坐在沙发边,对阳朵说:“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你不要害怕,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任何人相信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
“你到底要去哪啊!”阳朵坐起身,朝女人的方向一把抓过去,和上次一样,抓了个空。她的情绪几近崩溃,双手抱住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关于妈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可当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她面前时,她又能立马认出来。
妈妈她到底去哪了……
擦了半包纸巾,才止住崩溃的情绪,手机天气弹出一条大风黄色预警,惹得她又点开微信看了眼注意事项,第六条,“如果看到已故之人出现在你的家里,务必要把他们赶出去,因为他们那并不是他们。”
已故之人,难道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阳朵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妈妈只是暂时不在,怎么开始胡思乱想了!
可是刚才发生的奇怪的梦她又无法解释,无论是红色月亮,还是今晚的梦,都好像是一个个扑朔迷离的离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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