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年轻男子提到他的“女孩”,就变得一脸怀春的样子,优菈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地方。
可问题是,利兹大人知不知道?
利兹对上她询问的目光,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点点头,主动对外人说话了。
“你希望你的女孩,离开那里吗?”
年轻男子先是茫然,见优菈盯着自己,不像在开玩笑,才猛地点头,非常上道地主动询问:
“好心的大人们,需要我做什么?”
利兹思考了一下,胸有成竹地给出了要求:
“蜂巢蜜,五块;甜味的树汁,五瓶;香甜的果实,五枚。都要不同的品种。
“在我们住的旅馆大堂等待,傍晚之后,我们会给你答复。”
小偷眼睛一眯,在心底算了一番价格后,很快同意了,飞奔往街道那头的集市。沿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已经变成橙色的阳光洒满道路。
利兹仰头看看落在屋檐上的太阳,也踏上了回程的路。
优菈没想到这就打道回府,落后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
“会不会是陷阱啊,他刚才好像在心底算计什么!”
“他会以为我是精灵或者半精灵。”
“对哦,大人你要的东西都是那样的。那些是什么法术的材料吗?”
“食物,旅馆的蜂蜜水太淡,还加了别的料。”
“……大人可以和老板说嘛!”
“不值得。”
……
两人回到套房内,将整个下午的见闻捡重点讲了一遍,最后一段惹得兰斯特洛笑出声来。
“不错,有足够的警惕性。”
利兹脑袋上被揉了揉,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得出来,挺开心。
笑完了,兰斯特洛看向二人,提出一个问题:“你们确定,没有人提到教堂或者牧师?”
两个脑袋以不同的频率和幅度摇了摇。
看了一眼便宜徒弟,兰斯特洛又问:“你们知道教堂是做什么的吗?”
“做礼拜,吃圣餐!”村姑脱口而出。
“做礼拜,惩戒异端和异教徒,给武器盔甲施加祝福,安抚尸体,净化亡灵,治疗伤病。”利兹说得更多,对应上冒险者们的交谈,“他们有很多信仰,武器给法师附魔,尸体和亡灵都埋在墓园里,等着转化为材料,伤病靠炼金术师的药水治疗。”
村姑的嘴巴越张越大,边上的绷带都被吃了进去。
“等等,这里不是……塔尔巴吗?比我老家人口多几百倍的地方!每年死的人不少吧?如果不火葬,还没有牧师安抚尸体,光是普通人的尸变都能造出好多活尸!”
“普通人变成的活尸没有价值,目标应该是冒险者,就像你和你的哥哥。”利兹看了一眼投在桌上的暖红色光斑,若有所思。
“可是那么多普通活尸去哪儿了,难道都乖乖地在城外散步?”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
终于,兰斯特洛吐了口气,一手搭在利兹肩上,给自己的徒弟下了个任务:
“你,去楼下等那个盗贼。”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兰斯特洛点起烛火,又掐灭。利兹脱下手套,扣住兰斯特洛的手指,像他安抚自己时一样,轻轻揉捏。
“兰斯,你的心里很纠结。”
“我有一个猜想,不太好,如果那个猜想是真的,我甚至不能在晚上露面。”
兰斯特洛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抚摸。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类的势力能管住亡灵,晚上是你们的时间。”利兹将兰斯特洛的手举到嘴边,想要叼住,却被对方躲过,插入丰厚的头发中,“你不想看到你的老朋友们?”
他知道兰斯特洛和很多同伴一起,在塔尔巴山脉转化为亡灵,并游荡了许多年。虽然杀死了其中一些,但并没有杀完。
安眠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绝对,想要继续存在的亡灵不在少数。
“他们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成为亡灵之后,生命形态改变,依附其上的灵魂也会随之扭曲……我不确定他们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毕竟我自己就不再是人类骑士兰斯特洛。”
利兹睁着眼睛,盯着爬到墙面上的红色夕照,等着亡灵骑士的下文。
可是他等到的只是道歉。
“对不起,利兹,我不想见到他们,只是不想惹出麻烦,干扰你的行程。我可以伪装,有很多办法……我愿意跟着你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
最后的光线消失了,房间里陷入完全的黑暗。
骑士收回自己的拥抱,单膝下跪,反省自己的逾矩。
这个仪式似乎只能满足他自己骄傲的内心,他效忠的那位慷慨地满足了他的情感需求后,马上把他拉了起来,并不怎么在乎他怎么想的。
“我要去塔尔巴的教堂。”利兹拉着他的手,声音满是期待,就像是拿着马戏团门票的小孩。
兰斯特洛动作一僵,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的,利兹大人。”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蜂蜜、树液和水果香甜的气味钻进门缝。利兹迅速转头,将食物放进来,满足地开始食用。
烛火重新被点燃,这次是优菈。她有些羡慕地看着享受甜味的利兹,移开视线转头问老师:
“费恩还在楼下,呃,就是那个小偷,盗贼。”
因为今天就在大堂被抓包一次,费恩特意围了块围巾,可是女招待还是认了出来,她也不说什么,转头叫了个块头巨大的保镖坐在费恩对面。
那保镖一边抽着烟斗看场子,一边盯着费恩的一举一动,时不时把烟气喷在他脸上,吓得他一抖一抖。
想到自己喜爱的女孩,想到她已经随着时间慢慢被摧残的容貌,和自己不再顺利的行窃、越来越高的保护费,费恩强撑着坐在桌边,没有离开。
那两个冒险者要的东西去了半个银戈尔,不算太多,他愿意试一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食客换了一批又一批,要么出门冒险,要么回到房间里休息,人越来越少,大堂慢慢安静下来。费恩的眼神越来越失望,终于自认倒霉,从兜里拿出一把铜费利,打算买个杂物间休息一晚。
蹬、蹬。
他抬头看去,在楼梯口,那个脸上包着绷带、穿着盔甲的冒险者用脚尖轻踢着栏杆,居高临下地对他露出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