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真宵听到身后的男人喃喃道。
“先生？请问您——”
“蔽姓池下，叫我池下记者就好。让一让，你别挡着。”
真宵奇怪地按照记者的要求侧了侧身子，记者示意了一下他的包，然后做了一个别说手势，真宵才意识到这人在“违规录像”！
“长话短说，昨天七点多我接到成步堂的一个电话，说有一个大新闻，问我敢不敢接。他找我来做保险，小姑娘，有时法庭上揭露了真相，也会被压下去。其他人都是混口饭吃谁会做这种事？就我是孤身一人，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成步堂口中的大人物落马——都不可能是他自己啊。”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说不可能。”真宵说。
（所以，我昨天才被以“涉嫌雇佣杀人”关到拘留所。）
处于旋涡中央的成步堂，比其他人更接近真相，但他是真的百口莫辩。
成步堂知道计划者是谁了，也知道是怎么计划的，但是，他无法让别人相信。成步堂一个年轻人上网页留言，会上暗网，是很自然的事情。
真的有人相信，狩魔豪一个六十多的“老爷爷”不仅能够从容地使用电脑，参与这些年轻人的事物，甚至对伪装出电脑坏掉，对网页本地文件这些事情都一清二楚乃至于嫁祸都做得天衣无缝么？
成步堂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教过狩魔豪上网，帮对方注册的网站ID，所以他一听见这个ID号就愣住了。
不学则已，学就要学精，他的老师——太可怕了。
（这算自作自受吧。）
成步堂：“你呢？御剑，也认为是我教唆的么？”
狩魔豪冷笑。
他这个弟子，还算让他满意，但对人性的理解实在太浅薄了。
御剑：“得先听你的证言。”
狩魔豪：“恕我提醒一句，如果调查所找到的教唆者——成步堂，最终被判定为无罪，那么教唆者的存在就缺乏证据，孤证不成罪。证明不了共犯的存在，那么意味着，刚才我们刚才所进行的半个小时的讨论，呵呵，都不成立了。”
成步堂（所以说，如果御剑坚定地说不是我教唆的，那他就会被判有罪，如果说是我教唆的，他会无罪释放，我就……老师，逼我们俩在法庭上互相指罪，甚至诬陷！）
御剑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此时的眉头紧锁得比过往还厉害，凭着对朋友的了解，成步堂猜测遇见正在竭力跳出狩魔豪的思路，试图从逻辑上找出破绽。
狩魔豪：“法庭已经为这些无聊的可能性拖得够长了，接下来，你们提出的每一个推理，都必须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狩魔豪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声音说：“汝还真是和吾想的一样。那么接下来呢，汝准备当众说出汝的猜测么？汝这几天忙前忙后对这个案子的投入，普通人都会觉得不合理，更愿意相信汝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理由。”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吾一样，知道汝是一个傻瓜。”
“年轻人追求正义是好事，只要你愿意承担后果。逼近真相的过程从不会刚好停在真相当中；每一次接近正义的努力，就像钟摆的一摆，都可能导致结果更加偏离正义。汝手下没有冤案？醒醒吧，交到你手上的调查报告，是上面一个电话可以更改的。吾年轻时也以为自己是在和邪恶斗争，才会收了你这么个弟子。”
（真不想承认我的老师是一位犯罪者，是那个憎恨了御剑十几年，以至于设计了这么一大个圈套目的是为了毁了御剑的人）
（也许我真的在把现实搞得更糟吧，傻乎乎地被利用，现在的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
（但……无论现实如何）
（起码我现在知道了真相。）
（如果我真的放弃了，畏缩了，得知真相的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连追求正义都做不到，我做哪门子的检察官？？）
成步堂脑中的灵光一闪而过，珠子串了成了串，最后一块拼图——拼上了。
（这个案子，就是因为骄傲和不愿接受现实而起！）
成步堂开口道：“法官您记得DL6事件么？十五年前，同一天，被告也站在今天所在的位置听法官的最终判决，而那个案子和今天我们在审理的案子，有很多一致性。”
法官：“你继续。”
成步堂：“都是有多个迷惑人的嫌疑人，这个案子，御剑、小林，还有一位DL6相关人士在当时的现场，我不便说他的名字，但显然也是有意被设计的，现在把我也拉来挡枪子，DL6，御剑、他的父亲、警卫；都是在一个相对密室的情况下，都是，枪是凶器，有一颗子弹或枪响很难解释。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
成步堂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法庭的最中央。
“真正的凶手喜欢游刃有余，他一定要站在他相信安全的地方，俯瞰整个案件，诬陷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精心设计出众多’备选者’，所有人连想都不会想到他，把整个司法体系玩弄在鼓掌之中。小林正二，你觉得你很可怜是吧，年纪轻轻就被我们这么多人逼迫回答，但你并不无辜，十五年前，当时真正无辜的被告只有十岁。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两次的案件，被告却都落到同一个人身上。”
御剑（冷哼）：“不需要你可怜。”
成步堂：“我打调查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感到奇怪，为什么有这么多我认识的人被牵连到案子中。这两个案子的相似之处如此之多，法官先生，两个案子应该被归结在一起，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根据犯罪心理学解释，连环杀人犯会对成功过的手法有心理依赖……”
狩魔豪呵斥：“吾说过，要用证据来证明你的观点，心理分析何时成了法律上的证据？”
成步堂：“马上，证据这就来。（转向狩魔豪）老师，请问您能解释一下，每次搭飞机都走避免安检的通道，如果订不上头等舱的贵宾通道，就宁可不去。还有十五年前，你四十年生涯中唯一的一次休假，就是在DL6案件发生之后的那天么？”
狩魔豪不耐烦：“汝说过是给确实的证据，吾这些年的训练可真是白费了。”
御剑：“但这是什么时候……”
成步堂：“御剑，你还记得你让我当面告诉你DL6事件的真相。刚才我休庭时，当年的警卫先生——他今天也来旁听庭审了——告诉我，他终于想起那喊的话。现在就由我来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