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见

却说秦如絮一进闺房便拆了粉色包装盒,里面是个黄胖,她气得想骂人:齐将军,您有事吗?她本来满怀期待地打开,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丑东西!所谓黄胖,其实便是磨喝乐的另一种称呼。
算了,好歹知道原身活泼贪玩,投其所好。秦如絮扯了扯黄胖身上的丝线,一会黄胖的手动弹了,一会它的脚蹦起来,挺像悬丝傀儡的。秦如絮一时童心大起,玩了小半刻钟,听到了侍卫的禀告,才把黄胖收进盒子,放到衣柜最底下抽屉里。
“发生了何事?”秦如絮走到屋外问侍卫秦原。
“絮小姐该去酒楼了吧,要不然银子可算白费,今日算是最后一天。”秦原行礼后恭敬道。
“快走。”秦如絮催促着前面带路的秦原,内心隐隐激动,去酒楼学厨艺,这小姑娘还挺有想法的。
秦府的后门,离观味轩并不远,秦如絮照例从观味轩的厨房后院进去,秦原在院外等候。
“姑娘来了,现在是李大厨在掌勺,您先看着。”一个择菜小厮眼尖见到了她,凑过去提醒。
“我知道了,多谢。”秦如絮笑着回应,然后走到旁边,眼睛不眨一下。
只见李大厨娘挥舞着菜刀将案板上的几只大生蟹剁碎,再置入钵中浇灌麻油,把钵罐放在小灶上熬蒸,待香气扑鼻,又倒入深口汤碗中,待凉透,李大厨娘并没有收工,又继续忙着剔羊肉了。
秦如絮咽了咽口水,还是撤出来了,眼睛是会了,手和脑子都不会啊。
“这是洗手蟹,等蟹肉凉了,拌上十余种佐料即可装盘。旁人再怎么看,再怎么学,也做不出李大厨的味道,真是奇也怪哉。”洗碗杂役忙里偷闲拉着她提醒两句,又提醒道,“对了,丰二爷今日也在做菜,您可以去那间瞧瞧。”
秦如絮点点头,朝隔壁的小厨房走去,并致谢洗碗杂役,“好,多谢。”
秦如絮来到这小隔间,看到丰二爷心无旁骛地烧着鲈鱼烩,便认真地观摩,不敢做声。
看了几个厨子做菜,差不多半个时辰,秦如絮只觉脑子不够用,记不住了,也算是长了见识。怪不得原身一时心血来潮交了些银钱却没去酒楼几天呢。只是大启朝的风俗习惯似乎和宋相当,很有亲切感。
秦如絮摇摇头,幸好自己会几招家常菜,走出厨房后院,招呼了秦原就要离开。
“絮儿!”一声清朗的喊叫从身旁传来,秦如絮扭头,从记忆里搜寻了几秒,才回应,“世子殿下?”
“絮儿,不认识我了?”刘棠励生得俊朗,笑起来也如沐春风,但给她违和感,细看之下乌黑的眼圈无法掩饰,像是纨绔子弟中顶不靠谱的那种,怪不得原身也不待见他。
“奴家见过殿下。”秦如絮躬身行了礼,“奴家与世子本不熟识,世子请自重。”
“秦如絮!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还嫁给了别人!”刘棠励话语伤心,语气像极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媳妇,恨得几乎咬碎银牙。
“刘棠励,你清醒些,这是陛下赐婚,奴家还有事,先告辞了。”秦如絮简直无语,口出狂言的臭小子,老娘对你这种小辣鸡没有任何兴趣。眼神示意秦原,就迈着小碎步拐进了旁边的巷子,然后小跑起来。
秦原留下来殿后,拦贼似的望着刘棠励,神色紧张道:“世子爷,恕小人无礼,二姑娘还要嫁人的。”
刘棠励冷哼一声,自己穿着繁复也不方便逮人,毕竟皇室宗亲也是要脸的,又注意到后院有偷瞄的仆从,只得作罢,晦气地拂袖而去。他心里却是恨上了齐河洛,抢了自己的心上人。
秦原见刘棠励走远,像是回府的方向,这才松了口气,去寻找秦如絮,得问了路人,得知她不是往秦府,而是去了别的地方,秦原思考了片刻便往齐府踱步。
此时齐府大门口,来了位始料未及的贵客——秦如絮,她也是问了路才到了这里。
侍卫险些跑掉靴子,笑着进去通传,“秦二娘子来了,秦二娘子来了!”
“什么?”齐河洛与甘叔谈论婚事流程,而顾威起草粗略帖子,预计明日交付秦府。
顾威甚至提醒主人把细帖子也一并安排细致。
“快扶我起来。”齐河洛惊慌失措,掀开薄被就要起床。
“请她去客厅,好生招待,就说小郎稍后便去。”说完,喜出望外的甘叔就奔出门安排仆人准备茶水。
顾威放下毛笔,把齐河洛移到轮椅上,穿好靴子,再盖毯子。
客厅,秦如絮坐在椅子上喝着清茶,吃着梨干等果脯,悠闲得很,就差跷二郎腿了,得见齐河洛过来,才放下茶杯,停了果脯。
“如絮姑娘你怎么来了?”齐河洛压下惊慌,露出笑容。顾威立即退到堂外,留两人独处。
“我来不得?”秦如絮弯腰询问,温声细语,“将军你不愿我来?”
“不是,某只是吓到了。”齐河洛如实答道。
“下次我先递个拜帖再登门,我来只想告诉你,黄胖有些丑。”秦如絮不满地扯了扯嘴。
“是某的不是。”齐河洛道歉,搁在毯子上的修长手指又紧了紧,心里难受,她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秦如絮见到男人失落的模样,免不了发笑,宽慰一句,“虽然丑,但很有趣,明日你会过来吗?”
“去秦府商议起草贴子,如絮你盼我去吗?”齐河洛知道她刚才又在逗自己,虽是无奈,反倒平静了心绪。
“你可得抓紧这一个月。”秦如絮并不正面回答,弯腰握住他的双手,淡然一笑,头上那朵白花掉了两三片花瓣,仍散发着幽香。齐河洛绷紧了脸,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触到微凉而坚定的小手,他知道这意思,却不敢确认是否真实,汨出细汗的大手又将她的素手包裹,似乎在汲取勇气。
“你的手出汗了?”秦如絮望着他的脸,调侃,“是不是怕我非礼你?”
“不是,却也求之不得。”齐河洛摇摇头,终于莽了一回,觉得扳回一城。
“瞧你猴急的,齐将军,来日方长。”秦如絮抿唇浅笑,看着他一板一眼地说“求之不得”还挺有意思的。
齐河洛面皮薄,终于甘拜下风,苦笑道:“如絮姑娘,莫逗我了。”
“齐将军,我要的是一辈子只有彼此,再无旁人。若是你能做到,自然是好的;做不到,我们就和离。丑话我说在前头,也不怕你笑话。”秦如絮叨叨了几句,极为严肃,说话间,她又取随身帕子给他两手擦汗。
“秦如絮,我信我自己,也信你,一生只一人。”齐河洛发下誓言,掷地有声。这般好姑娘,岂能辜负?
“我不信空话,我只信行动。我走了,不用送,秦原应该在门外等着。”秦如絮走时潇洒,也不肯回头。
“如絮……”齐河洛推着轮椅一直到门槛前,望着她的背影痴念。秦如絮如同柳絮,如同蝴蝶,来去轻盈又随性,他总害怕抓不到,留不住。不,绝不该如此想,她将是我的妻,我齐河洛的妻子。
“秦二娘子真乃妙人。”顾威很能理解为何主人家被勾魂了,这位姑娘可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
“小郎,该喝药了,”管家甘叔端药碗进来,惊诧地问两人,“就走了?”
“当然了,不走还留下吃晚饭?怕是秦大人要来逮人。这一个月,秦二娘子也有的忙了。”顾威私下话也不少,好在齐河洛对此并无顾忌。
只是今日不同,齐河洛回过神,板着脸敲打了侍卫,“顾威,你在外头不可嚼舌根,我与如絮还未成亲,你方才的疯话岂不是败坏她名声?”
“是,大人,小人知错,不能造次。”顾威低头认错。
“以后注意不得议论主人家,顾威你去歇歇,我陪阿郎说话。”甘叔不论缘由,总是无条件支持着齐河洛,支开了顾威,免得齐河洛气坏身体。
齐河洛嘴角噙笑,已然满脸自信,仿佛又是当初胜券在握的年轻将军,舀起苦涩的药汤入口,道:“甘叔,或许今后日子会有趣许多,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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