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耳提面命终于结束,外面大好晴光,走出议事厅,秦如絮抬手想遮掩,只见到田嬷嬷在与齐河洛攀谈,立即收敛神色,“见过将军,嬷嬷安好。”当着外人,秦如絮腼腆行礼。
“罢了,老妇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娘子不必如此。”田嬷嬷不自在地摆摆手,又对身旁的将军恭谨道,“将军,老妇让孙儿明日去拜访?”
“可以,我明日都在家中,可以同他讲讲道理,田嬷嬷走好。”齐河洛脸色倒是不那么僵硬,对老人说话也多了尊重。
得偿所愿的田嬷嬷行礼后笑眯眯地离开,步伐轻快了几分。
“怎么,她家孙子崇拜你?”秦如絮心想,原来齐将军的粉丝还不少呢,心里有点小得意。
“教他些道理,省得不学好。”齐河洛望着秦如絮这般说着,但抓着她的一双小手,不舍得放。
“细帖子弄好了?”秦如絮由着他握紧手,靠在他身旁询问。
“嗯,秦尚书特地告了假回府。”齐河洛规规矩矩地回答。
“见过将军,姐姐,奴家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二人好兴致。”秦如韵打旁边经过,稍稍行礼就走了。
齐河洛朝妹妹点了头,又问秦如絮,“今日学得如何?”后者摇头笑了,“不如何,我记不住这忒多规矩,尽力学吧。”说罢,秦如絮绕到他身后,推起了轮椅,忐忑不安地提前交底,“有件事要劳烦你,你可别生气。”
“你几时见我生气了?”齐河洛看不到她表情,心里奇怪,到底是什么事。
“到我院子再说。”秦如絮决定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奴婢明雨见过将军,见过二姑娘。”修饰打扮的一番的明雨被喊进来,见到了某人,眼睛闪过亮光,话语也比昨日活泼许多。
“明雨?这丫头以前是服侍你的?”齐河洛稍一打量,琢磨了名字,才皱眉,“怎么穿得花枝招展?”
“这叫俏丽,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秦如絮假装生气地回应,坐在齐河洛旁边,给他按揉腰部。
“将军大人,明雨确实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只是姑娘说不需要陪嫁丫头——”听到“花枝招展”四个字,明雨眸子黯淡,但见秦如絮解围,还用眼神鼓励她,她当真鼓足勇气说出口,甚至迈着小步子往前走,一步步靠近。
“胡闹!秦如絮,你是不信某?还是想让她自取其辱?”齐河洛脸色更加苍白,重重地拍起扶手,朝某人吹胡子瞪眼,胸口剧烈起伏。
“说了叫你别生气啊,”秦如絮赶紧给他按揉心口,委屈巴巴地求饶,“河洛,我错了,我错了。”
秦如絮见面色忽然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明雨,心里又生了怜悯之心,“明雨,你是个聪明的,想必知道结果了。回家休息,过几日给你派别的活。”
待院子里再无旁人,秦如絮握住齐河洛的手,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让她认清现实。”
“我看你是想考验某,某定力不错,只是一到你这,就全然失效,你这个妖精。”齐河洛已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我相信你,只是觉得明雨她服侍人一向体贴。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张罗把她收入房中。”秦如絮装得大大方方,浅笑嫣然,一双明眸里波光流转。
齐河洛看得痴了,着急地喊,“不可能!”继而又补充,“再者,我不信秦如絮你有如此胸怀。如絮,你难道还在迟疑?我要娶的是你,也不需他人介入,你曾经也说过的。”
就此罢休的秦如絮抬起小手摸到男人看似瘦削薄情的脸上,这张经历了风霜的脸庞,不算太粗糙,“又瘦了,没吃饭?”
“如絮,”齐河洛的身体微微颤抖,只觉得刚才躁动的心立马被她的手,她的心给安抚了,“每日三餐吃饭吃药,不曾落下。”
“那怎地瘦了?”秦如絮疑惑地追问。只见齐河洛的脸倏地一下红了,他小声嘟囔一句,“想你。”生怕有第三个人听到。
“哈哈哈,我家将军怎么这么可爱,真是爱死你了!”秦如絮主动亲吻嘴唇。齐河洛吓了一跳,只觉得心跳更快,“说什么死,多晦气。”
“我居然——”秦如絮望着瞪大眼睛还没回神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嘴,把攒了两辈子的初吻轻易交代了?这就是情难自禁?爱情?
齐河洛忽然发了脾气,梗直脖子粗声粗气道,“秦如絮,你好大的胆子。”但修长的手指捏紧毯子,暴露出他的扭捏不安。
“是呀,我的胆子可大了。不过,齐河洛,你怕什么?”秦如絮又伸手去握紧男人好看的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古人面前似乎过于孟浪轻浮,尤其是还未成亲的情况下,主动亲了男人,虽然对方是未婚夫。
“被你吓着了,”齐将军别过脸,生着闷气,感受到手心里的温暖,又乱想了,“你是否还吻过别人?”
“齐将军,你若执意如此想奴家,这婚事不办也罢。”秦如絮气乐了,下一秒抽出手,背在身后。她没想到只是一个吻而已,竟然让男人联想了许多。
“我没有,如絮,对不起,你听我说,我——”神色惊惶的齐河洛抓空了手,他知道秦如絮脸色越是平静就越是生气。
“你是觉得我不自重,是,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后悔了吧?”秦如絮冷笑一声,不想看他脸色,不想被他装柔弱的模样给打败,“我觉得我需要清醒清醒,骠骑大将军,您随意。”
说完,她抬脚朝院子外面快步走去,秦如絮心知需要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顺便降个温,捋一捋今后应该怎么做。
“如絮!”齐河洛慌里慌张推动轮子就要去追赶,可哪里赶得上呢,一着急不小心撞了院墙,从轮椅上跌下来。他望着自己无力的双腿,使劲地捶打,“废人,你就是个废人。”
“大人!”顾威掐着时间赶来,刚巧看到狼狈不堪的齐河洛,心急如焚,抱起他放到木轮椅上。
“为什么?”神情沮丧的齐河洛攥着扶手,落下泪来,“她不理我了。”
“大人莫急莫气,您先说说是怎么回事?”顾威心里直叹气,取了帕子,让他自己擦擦眼泪。
听明白前因后果,顾威哭笑不得,耐心分析道:“夫人她这是欢喜你才情不自禁,你怎么能这么想,还说出来。有没有此事事暗中调查清楚就知晓了。更何况,若她先前谈了对象,也是理所当然的,那说明夫人魅力大,招人喜欢,您是赚大发了。”
齐河洛摇摇头,抿唇,“我想找她说清楚。”
顾威叹气,“哎,大人,夫人暂时不想见你,是想冷静冷静,她总不能抗旨拒婚吧?我们该回去了,甘叔还等您吃午饭呢,药也不能落下。”
“那明日再来。”齐河洛噘嘴,很是不情愿,找如絮本是来增进感情的,没想到失言恼了她,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