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可算来了!”
林湘儿热络地将郗房星带到一张长方形桌前,眼中满是期待。郗房星扫了她一眼,见她身姿轻盈,面色红润,显然五行阵对她的身体大有裨益。
四周人声鼎沸,桌前坐着一位记账的先生,正忙着记录前来随礼的宾客名单。新生儿诞生,按习俗,亲朋好友都要来送礼。
林湘儿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只是殷切地望着郗房星:“姑娘,您来得正好!这几日我们等您等得心急如焚,小叶儿的祝福,就由您来开启吧。”
话音刚落,郗房星便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她知道林湘儿是好意,想借此为她造势。可她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规矩早已无人遵守,这些虚头巴脑的场面又有何用?
记账的先生抬头问道:“林湘儿,这位是谁?竟值得你把李大师的祝福都推了,特地等她来?”
林湘儿微微一笑,语气坚定:“云莫回来那天,我们走投无路,正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们。”
记账的先生闻言,态度顿时热络起来,可当他瞥见郗房星脸上的伤疤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本事?不过,该不会是误打误撞吧?你可弄清楚了?”
林湘儿摇头:“不,姑娘是真有本事的。”
记账的先生嗤笑一声:“嚯,这半大的丑丫头,年纪还没你大,你就这么笃定?李大师可比她年长多了,资历也深得多。”
林湘儿皱了皱眉,显然不想与他多言。可记账的先生却喋喋不休,话里话外满是对郗房星的不屑,仿佛她只是个江湖骗子,年纪轻轻不学好。
郗房星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终于忍不住呛了回去:“年纪比我大又如何?这行当又不是比谁活得久,若是资历深就能解决问题,你们干脆去坟里找那些老古董好了!”
记账的先生被噎得一愣,随即冷笑道:“你这丫头,嘴倒是厉害!不过,光靠嘴皮子可不行,待会儿比比就知道了。”
天色渐暗,台上却依旧热闹非凡,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舞女翩跹,琴师奏乐,场面竟不像是小地方的风格。
郗房星指了指台上那位打扮得像只花孔雀的男人,问林湘儿:“那位是谁?”
林湘儿还未开口,二儿子云山便抢先道:“那位可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手下的奇人异士个个本领高强,我们早就不需要你了,也就你还厚着脸皮过来。”
“二叔!娘说过,不许对姑娘无礼!”林湘儿厉声呵斥。
云山却不以为然:“一次都解决不了问题,还对她客气什么?娘又不是没给她银钱,早就银货两讫了。”
郗房星冷笑一声:“好,银货两讫,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再想让我出手,可就得拿出你的‘诚意’来了。”
云山嗤之以鼻,转身跑去讨好那位富家子。
富家子摇着折扇,满脸不耐烦:“人怎么还没到?我可是听说这里有厉害的僵尸,都吃上人了,不然我才不会来这穷乡僻壤,一点消遣都没有。”
云山谄媚地笑道:“那肯定是僵尸听到风声,知道赵公子您来了,连夜逃走了。赵公子人中龙凤,它哪敢不跑?”
赵公子满意地点点头,可随即一折扇敲在云山头上:“要是不来,那我不是白跑一趟?你知道让我白来一趟的下场吗?你担当得起吗?”
云山顿时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阴风骤起,音乐声戛然而止。
伴随着一声尖叫,云莫出现了!
赵公子这才来了精神,别问他为什么不怕——周围全是他请来的奇人异士。他瞥了一眼云莫,心中不以为然:这僵尸也不过如此,除了指甲长点、肤色白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然而,当云莫三下五除二抓死几个人后,赵公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愣着干嘛?抓僵尸!活捉有赏!”赵公子大喊,“谁先抓到我奖励一百两黄金!受伤的另加镇里一处老宅!”
这一声令下,众人顿时蜂拥而上。毕竟,在金钱面前,恐惧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林湘儿站在郗房星身旁,看着云莫一蹦一跳的动作,眼眶不由红了。
此时,云莫正发疯般地朝云老太的两个儿子冲去。所有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符纸、桃木剑,甚至连他的皮肤都无法刺破,仿佛那层皮膜是一件坚不可摧的法器。
“别过来,大哥!我是云山!”云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
然而,云莫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依旧直挺挺地朝他逼近,步伐僵硬却坚定,仿佛一具被执念驱使的傀儡。
“嘶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骤然响起,云莫那发黑的指甲如同利刃般刺穿了云山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云山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他一只手死死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拼命向前爬着,口中不住地呼喊:“大师!救我!救救我!”
舞女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慌乱推搡,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云莫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被周围的喧嚣所惊扰,但很快,他的目光再次锁定云山,动作重新变得凌厉。
他的脑海只萦绕着一个执念——那就是一家团聚。
魔幻的声音在耳畔划过,妻儿柔弱,老母年迈,你怎能放心得下?
即使化作厉鬼,那还是带在身边周全。
云莫再次扑向云山,一道凛冽的狂风骤然袭来,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硬生生将他逼退数步。
云莫踉跄站稳,披头散发,双目乌青,死死盯着那坏了他好事的始作俑者——一位身穿道袍、鹤发长髯的老道士。
老道士神情自若,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周围人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吹捧他的过往功绩。
云山和其他村民也加入了奉承的行列,言辞间满是敬畏与讨好。
老道士显然很是受用,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区区尸煞,几纸黄符便可解决,何必大动干戈?”
云山道:“他毕竟是我大哥……你们活捉便是,动作轻些,莫要伤了他。”
“贫道怜你们兄弟情深,会手下留情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慈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郗房星冷眼旁观,心中嗤笑,这老道士还真是自以为是,本想着看看会以为有什么不同,结果这老道士与那些走南闯北的江湖骗子并无二致,甚至还不如他们准备周全。
像什么符纸、法器、朱砂、黑狗血,一样都没有,仅凭几张黄符和几句咒语,就想制服云莫?
果然,在他的动作下,云莫很快挣脱了束缚,这次是扑向赵公子。
赵公子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大师,你不是说他被你制服了吗?”
老道士脸色铁青,手中的符纸颤抖不已:“贫道纵横江湖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大师,你不是资历最深、本事最厉害的吗?怎么连一个刚死的尸煞都对付不了?”赵公子气急败坏。
老道士苦笑:“外行人懂什么?云莫可不是普通的尸煞……贫道只能尽力一搏,若是失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林湘儿抱着小叶儿,脸色苍白地走到郗房星身旁:“姑娘,这可怎么办?”
郗房星淡淡道:“放心,你男人厉害着呢,吃不了亏。”
林湘儿欲言又止:“……我也不是怕这个呀。”
郗房星不再多言,目光紧盯着场上的局势。她知道,老道士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果然,没过多久,老道士便狼狈不堪,试图临阵脱逃。
“你刚刚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他怎么又活了!”
“我们这些年给了你那么多好处,你遇到危险就想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老道士脸色阴沉:“一群将死之人,让你们过过嘴瘾又如何?云莫想要的只是云家人,你们这些年得了我的好处,现在反倒骂我?真是可笑!”
说罢,他猛地甩出几张符纸,云莫顿时痛苦哀嚎,身上的皮肤开始腐烂。可阴风却愈加猛烈,仿佛在酝酿更大的灾难。
就在这时,小叶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婴儿的啼哭声让云莫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郗房星抓住时机,迅速拖动八卦盘,口中念念有词。
“就是现在!”她低喝一声,手中的八卦盘骤然亮起,一道金光直冲云霄……